中途他们还经历了换车的过程,抓了个扒手,旅程经历过于丰富。
等到他们下车的时候,两人都神色憔悴,狼狈不堪。
因为没坐上卧铺啊,不是卧铺太紧俏,而是他俩没资格坐卧铺。
现在卧铺基本是干部专用,不到一定行政级别,谁都别想买。
田蓝走出火车站,感觉自己的呼吸都顺畅了些。
她扭头看陈立恒“咱们是先上你家还是怎样”
大学报到时间足有一个礼拜,他们倒不用非赶在今天。
这会儿天已经晚了,跑去学校的话,万一行政下班了,他们拿不到宿舍的钥匙,反而尴尬。
陈立恒想了想,打定主意“先去我家吧。”
其实他的原主家庭也有些尴尬。原主的母亲在运动一开始就被划为反革命分子,叫剃了阴阳头,脖子挂了枷锁,上街游行,还被侮辱是臭破鞋。
她受不了这样的人格践踏,原主还没下乡时,她就自杀了。
因为这件事,原主还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压力。
在那个时代,自杀是不能自证清白的。只要有人选择自杀,那他就被认定是畏罪自杀。
原主的父亲日子也不好过,下放去了农场。后来在农场,他遇到了同病相怜的人,双方重新结合,生了一儿一女。
小家庭的出现,给了这位父亲无限慰藉。但同时,也让原主的处境更加尴尬。
他的母亲已经死了,他的父亲实际上属于新家庭。
田蓝看陈立恒神色凝重,故意跟他开玩笑“你说,我跟晚婆婆住在一个屋檐下,估计有点尴尬啊。”
陈立恒摇头:“我觉得以他和家人的关系,也许没有相处的必要。离得远一些,关系还能融洽点。”
事实证明,他对原主家庭的了解还真挺透彻。
田蓝还怕跟婆婆相处呢,根本就没相处的空间。
陈家住的是筒子楼,就是那种几个平方大,结了婚的兄弟能各自带着老婆睡高低铺的筒子楼。
现在国营厂已经陷入困顿,国企改革迫在眉睫,各个单位的职工住房困局也十分严峻。
陈家不算陈立恒在内,两个大人两个小孩,住房只有12平方米,跟人到中年里陆文婷的家庭环境一样,屋里没有沙发,更没有大立柜,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
在研究所工作的陈家父亲回到家想钻研业务,还得等上小学的儿女写完作业。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独占。因为他的妻子是中学老师,还需要这张桌子备课。
如此窘迫的家庭环境,在面对离家多年的大儿子和第1次见面的儿媳妇,陈家父亲有多尴尬,自不必多说。
他搓着手,招呼儿子儿媳妇进屋,下意识地想找茶水招待他们。
他的妻子赶紧放下备课的笔,跑到走廊里去点煤炉,准备给他们下碗鸡蛋面。
因为屋子太狭小,所有人都将煤炉放在走廊里,不然的话,根本没地方做饭。
田蓝和陈立恒赶紧拦着对方“别别别,不麻烦了。我们就是过来说一声,我们考上了国防大学和农大。今天就过去报到了,过来打声招呼。我们还得早点回去,不然学校锁门了不方便。”
陈家父亲立刻反对“都过来了,怎么还要走起码在家里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