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长辈们看着都笑了,陆翌也颇觉无奈,只好收回看着自家女儿的视线,同老师几人离开了。
请客人们过来,自是来放松的,见男人们都走了,谢夫人便让下人们拿了叶子牌上来,笑道“在家中的时候也打不成,总凑不够人,如今可是正好。”
沈老太太闻言便连忙推辞“这个我可不会,先前也没打过。”
谢夫人还没开口,萧氏便道“这个东西呀,简单得很,我们把规则跟您说一说,再一块儿打上几把,您就会了。”
周如玉先前跟在师娘身边学习管家,自然对这种东西也耳濡目染,知道了一些,闻言也附和道“娘,这个不难的,您就上桌打,我在您身边帮您看牌。”
儿媳妇儿都这么说了,沈老太太想了想,不就是打牌吗自己也不能露怯啊,便应了下来。
随即萧氏便道“如玉若是不上桌,这也才三个人啊。”
“这好说。”谢夫人似是方才就想好了,闻言便道“阿苏来,陪咱们打上几把。”
长辈相邀,沈苏自是出声应下。
另一边,韩辑几人也到了湖边亭中,下人们一早就把钓竿和鱼饵什么的准备好了。
老爷子一直生活在南边,对鱼自然不陌生,只不过在老家那边的时候多半是直接下河抓鱼,钓鱼这种慢吞吞的法子,倒是头一回尝试。
今个儿既然是来放松的,韩辑也不跟两个弟子聊什么朝中的事和学问上的事,反而跟沈老爷子话起家常来,其实他一早就对老爷子很是好奇,觉得这位颇有一番见识。
自然了,若是没有见识,也极少有农家会将孩子送去以科举为目标念书的,那种识得几个字,能在县城或是镇上打个零工,找点活计做的才是常态。
沈老爷子自是不用下人帮忙,自己动手就将鱼饵穿在鱼钩上,抛入水中,水中的涟漪刚消失,就听见韩先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沈兄,您当初送延益去读书,是怎么想的呢”
沈老爷子被这声沈兄给吓了一跳,忙道“可当不起您这么叫,您是有大学问的人。”
韩辑却不在意,闻言便道“延益是您的长子,又是我的弟子,这轮起来,我跟您是也是同辈,也是因为有您,才让我得了这么个好弟子,这声沈兄您又有什么当不得的”
老爷子不善言辞,听着这话,好像也有些道理,思来想去,也辩不过,便受了。
思及韩辑方才的问题,沈老爷子便叹了口气,开了口缓缓道来“说起来,也没什么旁的原因,只不过是盼着儿孙们能有出息,也不奢求能做什么大官,只要不像祖辈们这般辛苦,整日在地里刨食,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些,就行啦。”
听他说罢,韩辑不由得沉默了片刻,才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沈伯文坐在老爷子旁边,也是头一次听到家中原先送原主去读书的初衷,听到后面,也不由心中酸涩。
“韩先生,不瞒你说啊”
半晌后,沈老爷子苦笑了一声,又道“当初我家老大,乡试落第三次,尤其是最后一回,是被人从考场上抬下来的,回来就大病一场,差点儿没挺住,当时我满心满眼啊,都是后悔。”
沈伯文听到这儿,敛下眸子,愈发沉默了。
“后悔让他读书考科举了”
韩辑听得出来沈老爷子的意思,在心中叹了口气。
“是。”老爷子点了点头,但随即又道“只是后来我又想开了,人生在世,哪有什么事是容易做的不管是种地也好,做生意也罢,还是读书科举,都难”
韩辑没想到,自己原本已经觉得沈老爷子颇有见识了,此时一听,他竟比自己想象中的更豁达,也更有智慧。
于是他颔首道“不错,您说的很是。”
都说寒门难出贵子,难得何止是财产条件上,这家人是否开明有见识,才是最关键的。
如若不然,碰上个觉得读书无用,还不如杀猪能挣钱的父母,到时候别说出贵子了,想认识几个字都难。
想到这里,韩辑不由得感到几分惆怅。
随即又想开了,同沈老爷子道“不过延益还算争气,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您这一番苦心倒也不算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