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知道她在那么多人面前被人侮辱的时候,他也不知怎地就挣扎了出来,他爬上了那滩一直困着他的泥沼,睁开了眼。
他看着那个男人得意洋洋地污蔑她的样子,看着她镇静自若地与其对峙,他好恨自己无能,为何他会得这种病,为何他不能尽到一个丈夫该尽的责任。
他甚至连从屋里走出门,就用尽了全部力气,他一边与那男子讲话,一边强撑着自己不倒下去。
他可真是无能啊。
他费劲地撑着身子坐起来,想拿椅子上放着的衣服来搭江挽云身上,却没想到自己根本使不上劲,胳膊一软上半身就趴了下去,歪倒在被子上。
这一动静把江挽云惊醒了,她睁开眼就见陆予风的脸贴在被子上,他微微喘息着,眉头紧皱,眼神难堪。
江挽云倒是没在意那么多,只是惊喜道:“你醒了怎么不叫我娘相公醒了。”
她也没想着把他扶起来,只自己站起身来,开开心心地把位置让出来给陈氏,他们母子多日未见,一定此次很想念。
“我去饭堂打饭。”
看着她毫不留念地开门关门走远一气呵成,陆予风:“”
“风儿,你可算醒了,担心死娘了,可有哪儿痛不”陈氏快步走过来挡住他的视线,一阵嘘寒问暖,成功把他的注意力转移了。
陆予风摇了摇头,收回视线,在陈氏的帮助下撑起上半身。
“老大老二也累了一天一夜了,昨夜是他们轮着赶车的,让他们多睡会,就在隔壁。”陈氏站在床边满脸慈爱地看着他。
陆予风看了看屋内陈设,道:“我们在县城医馆吗”
“是啊,早上到的,渴了不,娘去外面打开水。”
陆予风靠在床头,抿了抿干裂的唇道:“娘,你也累了,坐下歇会吧,我有件事想问你。”
陈氏依言坐下,“啥事”
陆予风问:“县里的医馆要不少银子吧”
陈氏叹气道:“交了二两了,后面肯定还要交,总共就带了四两来,这还要多亏了挽云,若不是她挣的钱”
陆予风眼眸转动,若有所思道:“娘,你细细与我说来成亲之后家里发生的事”
医馆的后院也挺大,是个三进的大宅子,共有二十来间屋子,江挽云问了医馆的伙计找到饭堂时,就见那儿已经排了好长一排队了。
饭堂的饭菜比外面便宜,住这儿的多是县外来的人家,基本没什么钱。
江挽云顿住脚步,算了,这得排啥时候,她索性出门买吃的去。
说起来,这里还是原身的娘家所在呢,江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在县城还算排的上号,家里主要做粮食生意的,在城里和附近镇上有几个米行。
只不过江母去得早,原身和外祖一家也不亲,江父虽然疼她,但因为长期在外做生意而疏于关心和教育,继母是个口蜜腹剑的,对原身实行捧杀,导致原身养成了乖张暴躁的性子。
县城的面积很大,街上车水马龙,比镇上繁华了数倍,临近傍晚正是热闹的时候,街上的小摊准备卖了最后一波回家休息,大酒楼却才刚开始晚上的营业。
她一个人在街上慢慢走着,鼻子闻着空气中的烟火气息,耳朵听着四周小贩的叫卖声,有马车快速从街中间驶过,带着一阵儿风吹动酒楼外的旗帜。
江挽云伸手摸了摸脸,竟摸到一滴泪水。
是原身的情绪。
原身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她哭着向她曾经从未放在眼里的继母求饶,求她放过自己,不要把她嫁去桃花湾,但她还是被人捆了手脚塞进花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