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裴向锦彻底失眠了。
白棋的事情横竖来看都是好事,但他却因此钻进了牛角尖,陷入了更加痛苦的抑郁之中。
如果俞一礼还活着就好了,裴向锦心想,如果他能目睹这一切变好,如果他能亲手参与进来这个项目就好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法忘记,俞一礼明明临终前说过,他不想死。
他有大好的未来,他仁慈地爱着这个世界他明明不想死的啊。
这样的念头一升起来,裴向锦就知道大事不妙,他强迫自己去做了高强度运动,但他的身体疲惫地躺在床上,脑子里的悲鸣声却越发凄厉起来。
这样的状态大概持续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他除了定时打电话询问白棋的事情之外,完全不与任何人接触,有好几次甚至烦躁得想要自我了断,但最后还是强行把自己拉了回来。
这天半夜三点,再次失眠的他,终于忍不住从床上坐起身来,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对面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咒骂,好不容易骂爽了,才迷迷糊糊问道“谁啊什么事儿”
裴向锦开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之前的意识移植手术,你参与协助帮忙的吧”
对面卧槽了一句,然后警惕道“我现在已经从良了”
裴向锦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懒得跟他兜圈子“我问你,已经去世一段时间的人,想要做意识移植,需要什么条件”
“至少要有完整的记忆数据。”对面说,“剩下的就要看你要做到什么地步,需不需要人型载体,需不需要让他具有完整的思考能力,还原度越高难度越大你要知道,那群家伙已经倒台了,现在我自己摸索,难度很大的。”
裴向锦闻言,从保险箱中取出了一张芯片,那里面储存的是俞一礼的完整记忆数据复刻全部数据属于严重犯罪的行为,当初他甚至瞒着俞一礼的父母,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当初安慰自己说,这只是留个念想,有空的时候拿出来看看,但这一回他便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动机不纯了。
裴向锦将那枚芯片握在了手里,似乎从冰凉的金属感受到一丝温度来。他似乎又感受到了鲜活的心跳,那一串数据背后的灵魂,似乎又蠢蠢欲动地苏醒过来。
“但是先生,我建议你一定要想清楚。”对方说,“复活手术背后牵扯到太多道德伦理问题,你是否能过你心中的那个坎儿,被复活人是否会接受你的好意,复活后的法律身份和社会身份如何处理,你自己要面临什么样的风险,这都是需要谨慎考虑的。”
裴向锦拿着手机,跑去水池边洗了把脸这个技术一直存在,但几乎没有人会这样做,就是因为背后牵扯到的东西太多,风险太大。
这一下,裴向锦觉得自己冷静了下来,只看着一边的芯片它依旧是闪烁着崭新的光芒。
许久,他才问道“所以说,现在这项技术,确实可以做到起死回生是吗”
对面沉默了半晌,回答道“是的,虽然难度大耗时长,但是确实可以做到。”
裴向锦看着水池里掀起的旋涡,良久才轻轻笑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对面回答道,“如果想通了,随时可以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