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很快接通,说了几句什么,她面色仓皇如同死灰。
自潘晋岳积病到裘明帆倒台,许琮已经隐隐察觉到郁承的不可控性。
如今种种迹象都剥丝抽茧变得无比清晰,她的心脏如坠寒窖。
郁承暗中转移她的资产,架空她的实权,蚕食她的利益。如今她彻底沦为他手中的一个傀儡。
什么彼此唯一的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都是冠冕堂皇的说辞。他从来不是什么乖顺的猎犬,如今彻底撕开伪装。
许琮想到郁承先前同她讲的那个饥荒年代的比喻故事,手指止不住地颤抖“你”
她对他的防备还是太少了,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以为这是他们母子俩最终的胜利,没成想到头来连她自己也成为了郁承手中可以任意操控的一枚棋子。
“如果您有足够的自知之明,我会让您安享晚年,就像父亲那样。”
潘晋岳曾经何等呼风唤雨叱咤风云,如今也只能安卧一张小床,等待郁承偶尔前来看望,如同施予恩惠。
如果郁承不来,他也不过是明台上角落里的簌簌浮尘,无人问津。
这段时间以来许琮过得太舒畅,以至于得意忘形,未曾想到潘晋岳的结局也极有可能会是她的结局。
许琮张了张嘴,已经说不出话来“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那您未免太抬举我了。”郁承笑了笑,“凭您以前做过的桩桩件件,您知道放在谢家或付家,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吗”
许琮瘫软在沙发上,彻底失声。
就算之前没有想到,现在也如芒在背,寒意四起。
谢家的二房姨母就是因为“精神不好”,所以被送去了疗养院,时时有专人看护。
许琮现在才明白过来,也许从她对郁家夫妇出手的那一刻起,她和郁承之间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所谓的血缘纽带也只是一纸空谈。他与她之间,没有任何情意可言。
她嘴唇颤抖地抬眸,看到郁承神色温和下来,淡淡道“母亲,您道完歉就可以走了,不必再承担非法私闯民宅的罪名。”
“”
阳光正好,快要入冬的时节,花园里仍有些茂盛葳蕤的草木。
郁承抱着怀歆坐在秋千上晒太阳,替她整理耳边细碎的发。
“是我疏忽,让她找上门来,以后不会了。”他歉意地吻她的指节,眸色深深,“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模样像是怕她误会,或因此感到委屈,怀歆心里柔软成了一捧温水,细密而浸润。
“我不会在意。”她止住他更多的解释,“阿承,我都知道的。”
其实她更心疼的是他。
刚才的争端把这么多年他遇到过最丑恶的人性都具象地摆在了她的面前,许琮找到郁家夫妇的时候郁承只有十四岁,怀歆能够想象得出当时是怎样的情景。
因为不够强大,所以被迫忍耐。
来自亲生母亲的欺骗和利用,还有养父母所承受的欺压和折辱。他忍了这么长的时间啊。
“阿承。”怀歆伸手,轻轻触上他的眉骨,沿着下颌轻抚,嗓音怜惜,“这么多年,你累不累”
郁承的眼睫垂了下来,漆黑的眼眸疏影横斜,酝酿着某种不具名的深暗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