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凭,看见我,”他望着他,扬起唇角,“失望吗”
不知不觉的,他的眼底已经逼出了血色。他逼着自己弯着眼,弯着唇角已经足够可笑了。这个他不惜代价要留在身边的人,这个他愿意付出荒谬的承诺去留住的人,居然费尽心力地想要逃离他。这么可笑的事,如果他还连笑都笑不出来,那不是可悲到了极致吗
陈晏慢慢地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
他从袖中拿出一蓝一红两个瓷瓶,放在案上。
陈晏缓缓道“蓝色的这个,是南疆王用来训练死士的秘蛊。服下之后,你的生死就在我的一念之间。若有一日你背弃我,无论你离我有多远,我一念起,就可以令你立即暴毙。”
“红色的这个,是鸳盟蛊。”
鸳盟蛊。他只说了这三个字,就抿住了嘴唇,片刻,道“你自己选一个。”
风吹进来,顾凭披垂下的发丝被风扬起,在他眉目间浅浅地划过。
他想,其实没什么好选的。
就算没有这个秘蛊,陈晏想要令他暴毙,也就是动动嘴,下一道命令罢了。
他默默地抓起那个蓝色的瓷瓶,一饮而尽。
他想,那滋味比他想的要好不少啊,竟然没有什么涩苦,反而带着一丝浅浅的甘。
陈晏盯着他,那双深得让人触目惊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半晌,他道“好。”
他慢慢地向后退了两步,轻声道“这是你自己选的。”
陈晏猛地转过身,走出了屋子。
赵长起就站在屋门口,一见陈晏出来,他连忙迎上去“殿下。”
陈晏径直上了马车。
他一言不发,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表情的脸上,那双眼黑得如同不见光的子夜。
很久,他低声道“水呢。”
属下立刻捧来一罐水,那水极清,呈盈盈桃花色。如果顾凭在这里,他一定可以认出来,这就是他与陈晏去看的那场南疆大婚里,那一对新人在台上验证鸳盟蛊时的桃水。
陈晏抬起眼,将手放进去。
一刻钟过去了,他的掌心毫无变化。
陈晏闭了闭眼,冷冷地笑了一声。这一笑,带着说不出的冰冷,还有对自己的讥嘲。
他低声道“明知的事。真是何必。”
赵长起一怔。
他退到甘勉身旁,小声道“顾凭服下的不是南疆王的秘蛊吗”
甘勉转过头,目光轻轻扫过院中的屋子,垂下眸,低低道“那两个瓷瓶里,装的都是鸳盟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