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风月场上,赐酒往往指的是唇舌相就,但不知为何,他不敢这样碰顾凭。
顾凭僵住了。
在他身后,赵长起已经不敢去看陈晏的表情了。
就在顾凭飞快地想着找个法子把这个美少年支远一点的时候,一只手从他背后伸过来,揪住那个少年,狠狠一掀
那美少年重重摔在地上,半天才直起身子,但一抬头,惊呼就哑在了嗓子里
面前这个半蒙着面的护卫,怎么这么可怕
来萧兰坊的贵客,随身带着几个护卫并不稀奇,所以一开始顾凭进来的时候,他只扫了一眼对方做侍卫打扮,就移开了视线。他却不知道,那是因为陈晏方才一路上,都有意收敛自己的气势。但是此刻骤然放开,那曾令得满朝文武都寂寂不敢多言的威压,哪里是他可以直面承受的
美少年伏在地上,生平第一次,他感到自己离死亡是如此之近,巨大的恐惧下,他甚至连开口求饶都做不到。汗如雨下,浑身抖如筛糠。
就在这时,顾凭轻声一笑“终于忍不住了”
他就这么戏谑地笑着,伸手一拉,将陈晏揽到自己身旁,勾起他的下巴,在他面具下那抿成一条线的嘴唇上吹了口气“一点小事,也值得跟我闹到现在生这么大的气,我不是没碰他么。”
他叹道“本来是想带你来玩玩儿。这地方你不喜欢,我们下次不来了便是。”
陈晏垂眸注视着他,半晌,冷冷哼了一声“腌臜之地,有什么可来的”
顾凭微微一笑“嗯。”
竟是一副任他说什么都欣然从之的样子。
在感到周身的气氛不终于再那么冰寒彻骨后,美少年这才颤颤巍巍地抬起头。
就看见,方才对他一直微微冷着眼的郎君,此刻正半拥着那个黑衣护卫,温柔哄着,还在他唇角轻轻一吻。
原来,这个看上去做护卫打扮的男人,竟然是被这位郎君养在榻上的
看上去,似乎还极为得宠。
按说他应该仔细观察一下陈晏的相貌,好在回去复命的时候能形容一番,只是,美少年真是被他刚才的气场给吓得狠了,连看也不敢往陈晏身上多看一眼。
顾凭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都下去吧。”
“是,是。”少年和屋内的一众美人纷纷退了下去。
退到门口的时候,他听见顾凭正对那护卫柔声道“要不要出去转转,我听说这萧兰坊的廊园颇有趣味”
可以说萧兰坊自设计开始,就是为了供权贵们寻欢取乐的。它的廊园内,一亭一阁,就算是假山里也可以供人行事。美少年暗记下这句话,飞快地复命禀告去了。
陈晏垂眸望着顾凭。
萧兰坊内,并不只有酒里加了助兴之物,这房内的熏香也是能让人靡靡的。当然了,这东西并不是用来迷幻,只是作烘托煽情之用,不至于影响人的神智清明,只是会放大一些身体的反应。
顾凭看不见,他的眸光在烛火摇动下,蒙上了一层无法形容的迷离。那种清醒中透着一两分恍惚的神情,让陈晏慢慢地低下头。
他淡淡道“是吗。”
本来这种药物,以他的耐力根本不算什么,但他仿佛不由自主地张开口,咬住了顾凭的嘴唇。
顾凭是真想出去走走。这房内的加了料的熏香让他很不习惯。
两人走出阁楼。
陈晏收敛起他的气势,整个人又变得像是一个跟在顾凭身后的贴身护卫。但他这个人给人的压迫感和冲击力太强,虽然遮挡了五官,他还是有意无意地让自己的身影落在阴影中。
他们顺着一条幽静的竹道走了一会儿,忽然,一个人出现在道的那头。
那是个体态微丰的中年权贵。跟他四目相对的刹那,顾凭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贪婪。
那一瞬间,顾凭忽然有点想笑。
当初从暗部调来孟恩反叛前后延郡一带的资料时,中间有一份当时延郡上层官员的画像。
在那些画像上,他第一次看到了这个人。
是你啊,王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