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巫洛阳从那种魂魄冯虚御风的状态中抽离出来,愣了一下,但并不觉得这个问题突兀。是啊,程怀燕这样一说,她也觉得,这样的夜晚是很适合唱歌的。
“会是会的吧。”她有些迟疑地说,“不过我唱得不好。”
“总比我好。”程怀燕说,“我只会唱学校里教的那几首歌,感觉都不适合这样的晚上。”
“那我随便唱一首”
“嗯。”程怀燕的声音低低的。
巫洛阳想了想,选好了要唱的歌,又清了清嗓子,才轻声开口。
程怀燕凝神听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听不懂,不由有些迷茫。不过没多久,她就被这首歌柔美的曲调所征服,不再试图去理解歌词了。
巫洛阳唱完一遍,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仿佛连空气里的余音都静下去了,程怀燕才开口,“这不是中文”
“是一首俄文歌。”巫洛阳说。
“哦。”程怀燕呆呆地应了一声。虽然从第一眼看到巫洛阳,她就知道,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但直到这一刻,程怀燕才意识到,这两个世界的差别有多大。
她没有问巫洛阳为什么会唱俄文歌,她甚至不知道,这个时候,国家和老大哥的关系已经相当紧张,巫洛阳会俄语的事如果传出去,恐怕会掀起无数的风波。
呆了一会儿,她才说,“虽然听不懂,但是很好听。”
巫洛阳突然笑了起来,她说,“因为听不懂,你才觉得很好听。”
“为什么”程怀燕好奇地问。
巫洛阳说,“因为这是一首情歌。”
这是一个奇妙的时代,人们可以坦然而大方地对人介绍自己的伴侣“这是我爱人。”可是,他们却羞于谈“情”,夫妻之间更像同志,连结婚都要背语录。
而在小塘村这样的小山村里,婚姻更多的是“合适”,是“搭伙过日子”。
少年的情思被时代的洪流所冲刷,漫无影踪。
可是没有人能否认,它很美。
程怀燕沉默了一会儿,说,“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红莓花儿开。”
“我记住了。”程怀燕说。
也许,哪一天,等她能够听懂这首歌的歌词,就能离巫洛阳更近一些了吧
之后,她们没有再说话。直到小喜鹊玩够了回来,才起身去洗漱睡觉。
屋子里太黑了,程怀燕又点起了油灯。
脱衣服的时候,她看到了放在柜子上的笸箩,不由伸手拿起了那条被补好的裤子,“这条裤子”声音顿了顿,“是你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