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没有这个人就活不下去,对,他又不是活不下去。
萧骋叹出胸口的一口浊气,仰头又猛地灌了口酒,烈酒入的瞬间,喉间便涌起一股烧灼一般的痛感。他喉咙滚动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盯着院中那棵广玉兰树看了许久,视线却慢慢模糊了。
树影摇动的光影中,他仿佛看到一身明黄衣袍的人朝着他走了过来。
那人有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明亮好看。
酒意渐渐蒸腾上来,萧骋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却有些烦躁地指着那光影浮动的地方咬牙道“滚骗子,别过来”
手中拎着的酒壶被重重摔出去,一声脆响后酒香四溢。
那个身影一顿,随着树影轻轻一晃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萧骋却更加痛苦地拧了拧眉,心中多日的酸苦都重重地压在了他的心头。痛得他窒息,他揪住自己已经快要痊愈的胸口,可那里却仍然传来剧痛,他吼道“杀了我啊,你不是恨我吗,你现在来是来杀我的吗”
他说完这些早已经泪流满面,他心中极恨楚瑜,他宁愿当时楚瑜死了,宁愿当时楚瑜捅的那一刀也将他杀了。
他们两个一起死了,多好
可是他没死成,现在还活得好好的。那他一定要比楚瑜活得更好,他不是不在意自己吗,那自己就自己就
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那棵广玉兰树下,仰头看了一会儿那茂盛的树叶,冷笑一声道“今天我就把你给挖了,连根带起,全挖了。”
他说干便干,自己从屋里的墙壁上取下自己的佩剑便开始顺着树根刨土。
“真要挖了啊,萧子川”
萧骋头也不回,手却一抖,他咬牙怒道“挖了,谁稀罕”
可是那个人一直“萧子川”“萧子川”地在他耳边叫着,他叫一声萧骋便感觉自己手上的力道软一分,直到他觉得自己手上渐渐没了力气,还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萧子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萧骋更加生气地说“不喜欢了,谁喜欢你了”
那声音似乎有些委屈,说“可我喜欢你啊。”
萧骋听得心脏一颤,可他很快又意识这些话他早就对自己说过很多次,一次比一次好听,但真捅起自己来倒是心狠地不得了。
“骗子”萧骋发了狠,又往树根处刨了一寸,眼泪又忍不住落下,他红着眼眶“再信你我就是个傻子哈大傻子”
可那声音却渐渐带上了哭腔。
萧骋手一松,将手中的佩剑一扔。靠着树干曲起腿坐下。他仰起头眯着眼睛看向刚才一直在自己身后说话的人,见他也已经泪流满面。
他喉咙一苦,嘲讽道“你哭什么,该哭的人是我才对。”
那个人却不再说话了,萧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睫一抖说“明天再挖,我累了,休息一会儿。”
那个人这才蹲下身,笑了笑。
萧骋也忍不住跟着弯了弯唇,忽然他低声说“我刚才骗你的,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