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教授做了一宿的梦,也在梦里和那个大脑皮层针锋相对,就心理学专业的问题辩论了一整个晚上。
一旁的中年咨询师沉默了许久,实在忍不住低声道“杜教授平时压力大吗他对自己的专业领域是不是稍微有点过于在意了”
这话一出,严巡身边那个催眠师也忍不住跟着点头。
大部分学者都难免对本专业有些狂热和偏执,这也是领域内顶尖学者必备的特质。
但如果换成一般人,恐怕很难在见到一块漂浮的大脑新皮层的时候依然保持冷静,甚至还跟对方吵专业问题
“毕竟是在梦中,梦原本就是怪诞和不现实的。”
严巡却是在这时插话道“只是这些过于脱离日常逻辑的梦,会在醒来后被负责注意和逻辑的额叶区重新修饰,让你忘记那些不合理而已。”
这是目前各领域公认的结论,那两人其实也清楚。只不过这种梦被直白地描述出来,还是多多少少会叫人觉得有些离奇。
“的确是这样,老杜也是这么说。”
光头咨询师连连点头,他当初听杜教授谈起这些,其实也险些亲自上阵,给老朋友做心理辅导“老杜说,他那时也不清楚为什么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吵起来了。”
那块大脑皮层的理论简直一无是处,不仅固执己见,还抱着一套早已经过时的陈腐观点纠缠不清,没坚持多久就败下阵来,被杜教授辩驳得哑口无言。
那之后,杜教授又做过几次这种梦,都是在熬夜看论文或是翻病例的时候忽然头痛,睡下后就回到了那个旅店的315号房间。
他倒不反感这种梦,毕竟在辩论中也能不断验证新理论和旧理论的区别,进一步加深理解只是那块新皮层能够说出的话却越来越少,在最终被证明了所有观点都是完全错误且过时的之后,就彻底变成一小缕影子,钻入墙壁消失得无影无踪。
光头咨询师了解的情况也只到此为止,停下讲述“就是这些了。”
“这已经很详细了,你为什么对杜教授的事这么了解”
光头咨询师身旁的中年搭档忽然反应过来,狐疑地看着他“出状况的是我负责的当事人,你特地一起跟来,是有别的打算吧”
光头咨询师有些尴尬,搓了搓手,讪讪道“我说了老杜的朋友听说他的情况,也有点心动”
中年搭档“”
光头咨询师重重叹了口气。
他原本也只是看到杜教授的情况,难免有些心动,就想来旅店碰碰运气,想要试试自己的脑子是不是也能变得活络些。
“现在看起来,每个人会被旅店扣下的部分都是不一样的没法一概而论。”
光头咨询师泄气道“大概是老杜的运气特别好吧。”
在楼下的前台尝试时,光头咨询师的身体能够出得去,但在门内留下了一圈透明轮廓,吓得他立刻退回了旅店内。
中年搭档和催眠师的情况要比他严重些,虽然能出得去,但身体要么像是褪了一层颜色、要么直接就像是拼图被拆碎了一部分,都无法保持完整。
严巡看起来倒是能顺利出得去,但他很快就自行从门外折返,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似乎是被剥离了某些几人看不到的东西。
“先不说这些了。”光头咨询师指了指吴理,“这位小兄弟是老杜的学生,我们还是先看看他的情况。”
严巡点了点头“根据目前所知的信息,基本已经可以得出初步结论。”
“每个从旅店离开并回到现实的人,生活中都出现了某种变化。”
“这种变化起初是正向的、积极的,似乎完全符合当事人自身的愿望,但通常会在一周后出现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