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到其实并不擅长应付任何一场别离。
结束训练后,他们已经很久没再见过。直到现在,众人其实也不能完全分辨清楚,这种状态下的魔鬼教官具体有什么变化。
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严厉架势,还是不习惯任何一种哪怕稍微正常一点的感情表达,偶尔垂下视线的时候,还像是一柄被训练成专门为了任务而生的冰冷的手术刀
只不过,看向庄迭的时候,凌溯更像是活着的。
那是种非常特殊的变化,无法被任何仪器捕捉和察觉。只不过是在某一刻,原本静止的命运轨迹开始缓缓流动,开始导向完全不同的、既定规划之外的未来。
那层冷淡到近乎透明的坚硬冰壳里,跳跃着他们从没见过的火苗。
“因为有庄先生在,所以你不会把我们全给揍一顿。”
总负责人动用权限关掉了监控,他耐心地劝凌溯“就是一大堆久别重逢的拥抱。教官,只不过是稍微影响一点儿你的形象”
凌溯沉默了几秒,断然起身拔腿就跑。
庄迭把独处的空间留给了凌溯和他的队员,正一个人摇摇晃晃地练习骑独轮车,忽然察觉到地皮震动,抬头就看见一队人浩浩荡荡冲了过来。
他下意识捏了下闸,还没等失去平衡,就被凌溯一阵风似的揽住。
“小卷毛,咱们配合。”
凌溯单手扛着他,把独轮车踩出了残影,转眼将那一群人甩在了身后“我数一二三。”
“教官”总负责人边跑边喊,“这个训练场不能强退睡眠舱是锁定模式,你是出不去的”
“不要紧,我们没用睡眠舱。”
凌溯扔开那辆独轮车,他扛着庄迭利落地翻身跳上训练器材,退后两步,把小卷毛轻轻在身边放稳。
这片训练场没做过什么改动,从这里看下去,和记忆里的差别并不大。
模拟的自然风不冷不热,吹得人很舒服,草地的颜色和远方的云搭配得正好。
他以前还从没发现过这些。
凌溯深吸口气呼出来,忽然笑了笑。
庄迭蹲在他身边“队长”
“没事”凌溯摇了摇头,“就是忽然觉得,活着真不错。”
他把庄迭抱在怀里,尝试着摸索到了庄迭的游戏头盔,轻声数道“一,二,三。”
总负责人带着众人扑了个空。
那个曾经救他们不知道多少次、却又总叫他们闻风丧胆哀鸿遍野的魔鬼教官抬起头,抱着怀里的搭档,晃悠着双腿坐在惯常的训练器械上,年轻的眉宇间第一次露出了符合年纪的笑容。
凌溯和庄迭同时摘下了对方的游戏头盔,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训练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