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扎坦娜让他不要急,三个人又休息了半个小时,然后准备尝试第二次。开始之前扎坦娜强调道“你不能拒绝接受属于你自己的记忆。哪怕你现在在诅咒的影响下仍然会下意识认为托马斯韦恩这个人并不存在”
“再来一次。”布鲁斯打断她。
“嗯”康斯坦丁看过来,“你昏迷的时候看见或听见什么了我建议你不要相信,像是神、恶魔之类的东西,虽然人们使用着不同的称呼,但在我看来本质都差不多。无法达到目的的时候,他们可以和任何智慧物种一样卑劣。”
布鲁斯“不是你想的那样。”
扎坦娜表情微妙“还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知道的”
蝙蝠侠没有回答,坐在那无声地催促。
一块长大熟悉他性格的扎坦娜愈发好奇,但是没有探究“好吧,我们再试一次,记住我说的,还有在过程中尽量听清康斯坦丁在说什么。”
第二次尝试花了更长时间,不过结果比之前好上许多。布鲁斯的进展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大大超乎两个正联同事的预期。要知道就算是普通人,哪怕明知道自己记忆出了问题,也很难在逻辑自洽的回忆里面给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人腾出位置,就算理智上知道他应该存在,潜意识想适应也需要时间。
简单来说,布鲁也许已经接受了他现在有一个兄弟的事实,但他需要选择合适的角度,让两个人的关系往前延伸,而不是在夜枭出现的那个时间点突然断掉。
布鲁斯毫无征兆地就找到了这个角度。
扎坦娜好奇死了,只是她感觉这个问题要是当事人不主动去讲,旁人也不好问。康斯坦丁就比她勇多了,在第二次尝试结束后、布鲁斯还在喘息着平复心情的时候问“你是怎么发现诀窍的”
布鲁斯“”
这个问题实在难以启齿。
但即使是蝙蝠侠,听到那句最重要的人也很难不产生惊讶之情,继而对过去抱有更强烈的探索欲,同时还因为无法回应而产生些许愧疚毕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血缘上能够互相倚靠的只有他们两人而已。
没有失去过至亲的人是不会体会到这种空落落的惶恐的。
死亡不是一个名字、一个数字、一块墓碑和石板上的两行文字。死亡是永恒不能再见面,是你习以为常的生活突然被剜出块空白,是你起床时、回家时、出行时总能陪伴在身边的人影忽然消失不见。死亡说到底只是一瞬间的事,你可能很快就接受他们不存在了,然而等到你条件反射地转头、向着空无一物的方向说笑或求助,或者当你冲进隔壁的卧室、看到过了一晚上仍然折叠整齐的被角时,才能逐渐感受到它的余韵。
布鲁斯的记忆中,他是独自挺过了这段时光。但是在真实的过去,他想来应该是将情感支撑放在了另一个人身上。无论如何,在令年幼的孩童感到陌生又广阔的世界里,有个人能永远在你身边,而且并不是你需要他,反倒是他需要你,这样想足以让一个八岁的孩子感到慰藉,并获得继续前行的勇气。
尤其是布鲁斯暂时还不知道这一点当时杀死韦恩夫妇的凶手已经死了。
年幼的布鲁斯韦恩连复仇对象都没有。
他得等到年长几岁后,才能逐渐理清自己的想法,将理想定为以我的余生与犯罪做斗争,且至死方休。可要是凶手死后缺乏渴望复仇的怒火,也没有需要他留在家里、需要他尽快强大起来的小托马斯韦恩少年迷茫的时间会更长久,甚至说不定来不及成长为蝙蝠侠。
世界的运转就像齿轮一般环环相扣,缺少任何环节,他们都不会是现在这幅样子。
说回夜枭。布鲁斯能捋清楚自己的想法,却不能保证曾经的托马斯同样看重亲情毕竟某猫头鹰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强调,我不在乎这世上最大多数东西,包括韦恩。
可是,诅咒判定的最重要的人,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