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嬷嬷抬眼,同琛大奶奶一对视,便知她的想法,便道,“老奴也不知,今儿一早见宝二爷房里的袭人到姑娘院里头请,说是昨儿紫鹃跟宝二爷说了几句话,宝二爷晚上就不好了,今儿一早更是因才叫了紫鹃来此回话,
如今看来,想是紫鹃昨儿偷听了敦太太与姑娘的谈话,知姑娘要回扬州,同宝二爷说了,才引出这出事儿吧。”
吴熳听了,轻声问紫鹃,“嬷嬷说的对吗”
紫鹃抬眼便见琛大奶奶那漆黑阴沉的眼神,吓得忙低下头,不敢再看,绞着手指,一个字不敢答。
只闻那清冷声音又徐徐响起,“那就是真的了。”
袭人、晴雯等在旁一听,还有甚不明白的,宝玉此举定是被这小蹄子调唆的
几人气急,若老太太、太太们不在,早扑上前撕打了。
只又听琛大奶奶问,“我记得这丫鬟是老太太借给黛玉使的,如今,既是在黛玉手下犯了错、惹了事儿,便该由黛玉处罚教训,但妹妹始终年纪小,心软,又不懂得调教丫鬟,少不得我今日多事,替她操心操心”
吴熳边说,眼睛边扫过看向她的众人,还瞧了一眼缩在贾母怀里,也不住偷看她的贾宝玉,冷声道,“只我不知府上规矩,那便按我家的来,我们大爷定下的规矩,凡泄露主家消息的、背主的,一律乱棍打死”
最后几个字,琛大奶奶说得又慢又冷,众人再一瞧她那阴森冰冷的眼神,便知此不是玩笑话,因打了个冷战。
贾宝玉亦被吓得瑟缩,脸又埋进贾母怀里。
而贾母则面色铁青,琛哥儿媳妇这是逞威风逞到她面前来了,只她敢
打狗还要看主人,紫鹃做的这事儿甚合她心意,还容不得别个在此指手画脚
只话未出口,便听人又笑道,“不过,素闻贵府不苛待下人,既如此,也不好硬叫府上仿我们家里,那便掌二十个嘴巴,又打四十板子,以儆效尤吧姜嬷嬷”
转眼,便有如此大的让步,又叫贾母不好出口,只冷了眼。
后便见姜嬷嬷垂首应下,扭颈令身后两个婆子,将紫鹃拖出去。
紫鹃也不是死人,见琛大奶奶与姜嬷嬷真要罚她,惊慌失措看向宝玉,急唤道,“宝玉救我”
这叫王夫人听了,可不得了,当即沉了脸。
又瞧宝玉听见声响,忽从老太太怀里抬起头,焦急望向紫鹃,气更不打一出来,果是这丫鬟调唆的,因冷声令道,“都是死的吗,还不去帮忙”
此言一出,又有两个婆子急忙掀帘出去,而正准备开口求情的宝玉,瞧见他母亲的冷眼与面上厉色,只将话又咽了回去。
须臾,重重的巴掌闷响声传来,间隙伴着紫鹃的求饶、求救声,方才气愤紫鹃调唆宝玉的年轻丫鬟们忽地安静下来,又见宝玉默不作声,各位太太奶奶无动于衷,不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心跟着那巴掌声一跳一跳的。
几人紧紧盯着宝玉,期望他能开口言语一声。
可惜,无果。
几人只觉凉得心惊,便是一心只有贾宝玉的袭人亦有此感,不免失望。
宝玉如何不知丫鬟们看他,只羞愧得低下头红了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