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晴整理完毕后站在殿内望过去,思循着是不是要过去复命,但一看立刻吓了一跳。
“陛下”妙晴在岸边慌张地带人过来,不知皇帝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竟然跑到了池水中。
皇帝卷了衣袖,挽起下摆,在池塘中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手臂,转过头对妙晴示意不要出声。
只见沈旷手中的捧着瓷碗迅速从池水中升起,里面三条金鱼安然地在其中游动,鱼鳍鱼尾完好无缺,甚至一片鱼鳞都没有掉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说道“送到秦府。”
沈旷换了衣物,走到了凤仪宫的正殿中,皇后常用的物件已经被人收好放在箱子中。
整个屋中好似显得有些空旷,但对于他来说好似没有区别。
在皇后走的那日起,这里再多华饰已然没有了光彩。
皇后不喜欢他,他早就知道。
彼时他只觉得若是皇后想要维持这样的关系,她只想当一个恪尽职守的妻子,亦或是想要当皇后,那就这样也好。
但她还是选择离去,那应当是他做得不够好,一切都是他强求。
放她走是对的选择。
沈旷看了凤仪宫最后一眼,转身在夜幕中回到了清冷孤寂的广华殿。
次日,皇榜张贴,昭告天下帝后已然和离。
从此,秦砚已不再是西盉的皇后。
也不是沈旷的妻子。
沈旷说话算话,第二天帝后和离的诏书真的发了出去。
但圣旨没到她这里,来的只是一些从宫里搬出来的东西。
都是她常用的。
还有那岭南小金鱼。
看见那几条金鱼秦砚低声笑了出来,那也算是她为数不多要的生辰礼,他竟然还记得。
从前是她不敢享受,小心翼翼求了几条金鱼,怕前朝说些什么,死也不敢要第二次了。
但如今想来,沈旷说的也不无道理,何必在意别人的言论
小心翼翼地做了三年皇家儿媳,若是从一开始像现在一样什么都不在乎,也许会好过一点。
秦砚将那三条金鱼放入了府中池塘,看着游鱼轻动,心中五味陈杂。
初见,沈旷说当作初见。
如何当作初见
她记得第一次真正见到沈旷,也是在湖边。
成婚之前的宫宴,她被邀了入宫,那时她不知沁园旁路难走,跟丢了宫人。
梳着的双丫髻刮在杏花枝上,一狠心扯掉了几个珠钗,有些还甩进了湖里。
她正提着裙摆低头寻着珠钗,就听见背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秦姑娘。”
秦砚转眼就见到沈旷摊着手掌,那中间沾湿的东珠静静躺在他手中。
“多谢王爷。”秦砚有些不大好意思,红着脸指尖捏着那东珠拿了过来。
“啊”秦砚见沈旷衣角沾湿,应是到湖里捡珠钗时蹭上的,她连忙拿了自己的手帕,“抱歉。”
但沈旷撤开一步,拒了她的手帕,“无妨,到侧殿换一身即可。”
“失陪。”
这人那时就是一副冷肃的样子,来无影去无踪一样,但她看出了来路,终于找到了沁园。
现在想来好似有些奇怪,他怎么一眼就认出她的
如今,秦砚蹲在湖边抿着嘴,羡慕着小金鱼无忧无虑。
不过,秦砚原以为长安城会是满城风雨,开天辟地头一回帝后和离,还不得编排成什么样的都有。
但听冬寻回来说,竟是一点议论的迹象都没有。
她原是以为沈旷发了禁口令,但直到她在长安城戏楼里听到了百姓口口相传的故事。
“帝后和离,这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您听说没,说是钦天监当年算了一卦,陛下有一劫难,皇后娘娘本是当年为给陛下挡灾祸才嫁到王府的。如今渡过劫难,自请离宫。”
戏楼中央,一桌一桌客人听着戏,喝着大碗茶,一边聊着坊间闲话,一边还大胆地传着帝后和离的故事。
“怪不得,怪不得当年陛下风头正盛,却娶了秦家孤女。”
“这么看来,若没有皇后娘娘,陛下也不能如此顺利登继承大统。”
“那皇后娘娘真是不贪恋权富啊,皇后之位都舍得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