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眉飞色舞,又添了好几杯茶。待到腹中饱胀,竹里花才发现日头已然不早了。便连忙像顾长安告了辞,又奔去下一家拜年。
如是热闹了三天,待得各家商户逐渐归来开门营业。拜年的大潮才退了下去。
马仪在年初七拎着礼上了门。拜过年,他便要找白七。
白七爷这几日有些昏昏沉沉,也不知是不是这新旧交接的日子里,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影响了他的神智。左右猫咖里无事,他便整日在生灵草田边上睡着。
大多时候是闭目养神,偶尔也会真的睡过去。
马仪来了,他就打着呵欠到了正厅“可是寻着线索了”
那会稽狗山与杭州府都在浙江地界儿,快马加鞭也用不着几日。
加之此案涉及狗山匪寨,案情重大。留守在杭州府的锦衣卫杨指挥使,便也点了三人与府衙的衙役一同赶赴会稽,寻山贼线索。
连翻搜寻下来,还真被锦衣卫寻到了证据。
那证据虽只是旁证,但有白七爷手书的线索,两相一对比,马仪便知那白七爷写就的东西却是真的。
这一窝子丧心病狂的狗山匪寨幸存者,居然在杭州府外装了两年的田农。只是想上一想,马仪都觉得冷汗津津。
幸好这一家子全都提前羁押了,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查案慢慢审。绝不会再让这群人跑脱一个
他与白七聊完了案子,又说起春耕一事。
江南一带惯常气候温暖。今年若是回温较快,二月中便要开始春耕下种。这样一算,年后田农们便得开始沤肥。
马仪是个没种过地的,对于春耕一事半斤八两。便想来找万事皆知的顾小郎君问问春耕诀窍。
可奈何顾小郎君是个离田间地头更远的人。
两人大眼对小眼,顾长安无奈道“杭州府可有善农事的百姓不若趁着天气尚寒,将他们请来一处,交流交流种地经验。”
“找百姓么”马仪有些犹豫,“百姓未曾读过书,只是蒙头种地,能讲出什么来”
“读书人不也没下过地么。”顾长安笑道,“便请他们中最会种地的,来讲一讲他们平日里怎么耕作的就好。他们没读过书,总有些种田经验。这般一交流,或许也能出现不错的点子。”
马仪想了想,感觉也有些道理。他记在心中,又喝过年茶,便快步回了府衙。
虽然衙门还没开笔,但他可以先将这件事准备起来。
等十五的大灯会热闹过后,年味终于慢慢淡了下去。
这日顾长安刚开门没多久,门口便敲锣打鼓的来了一群腰系红腰带的力士。
他们抬着木质箱笼,一箱一箱地在猫咖门口堆着。直到堆不下了,才有个头戴四方巾的儒士小心翼翼地敲了敲猫咖大门。
大门应声而开,吓得那儒士倒退了一步。
他站在门口观察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喊“顾郎君,顾小郎君,可在啊”
顾长安在院子里给生灵草田浇它自己的洗澡水。白七就仰躺在一边的逍遥椅上,他抓着顾长安的袖口摆弄,听见有人叫门,也不愿意放手。
“有事他们自己会进门的。”白七半眯着眼说,“我好困,你多陪陪我。”
“你都困了好些日子了。”顾长安放下水壶,蹲到他身边用手探了探他额头温度,“到底是哪里不舒服我们问问昆仑老前辈好不好”
“不好。”白七摇摇头,“就是年节犯困,过几日就好了。”
“你这症状跟年兽似得。”顾长安说,“我们白七爷是不是被鞭炮吓到啦”
“我才不是年兽那种东西。”白七不屑地嘟囔。他听着外面又开始喊顾郎君,这才念念不舍地放开手“有人来给你送大礼了,快去吧。”
顾长安放下水壶,又顺手给白七塞了个鲜梨,才拍拍手走进了正厅。
那儒士见猫咖有人,当即松了口气“请问,您可是顾郎君”
“是我。”顾长安点点头,“猫咖已经开张了,您请进。”
“不了不了。顾郎君啊,您这店里还有空位吗”那儒士道,“我这儿还有八台箱笼,已然没处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