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鼎鼎感觉到手上有些潮湿的感觉,视线缓缓落在掌心上,她摊开手掌,两指微拢捻了捻指尖的黏土。
另一只手掌中,冷硬的触感,似乎是匕首一类的东西,她指尖落在上面轻轻拂过,不由得怔住。
她手里的这把双刃短剑,好像是黎枝的
宋鼎鼎伸手触碰镜子的时候,没来得及扔下黎枝雕刻木头用的短剑,谁料竟是一起带了过来。
她拇指在食指上划过,见有一道疤痕凸起,大概知道自己可能是又穿到原主身上来了。
只不过,具体穿越到什么时间,她便不清楚了。
就在她沉思之际,死寂般鸦雀无声的周围,隐约传来了铁链轻响的声音。
她循着声响看去,这才发现声音是从自己头顶上方传来的。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头顶上方的高处,有人用链条吊起了厚实的木板,皎洁的月光沿着缝隙洒了进来。
宋鼎鼎下意识向后退去,避到黑暗之处,以免暴露踪迹。
迎着月光,她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这是一处足有十几米深的地窖。
许是刚刚下过一场雨,雨水从上方那像是井盖一样的木板缝隙中渗落下来,满地潮湿泥泞。
远处摆放着尘封的酒坛,酒坛上贴着黄符,宋鼎鼎能感觉到这里布下了结界阵法,而那些摆放零散的酒坛中,可能其中一个就是阵眼。
她不太懂这些,不敢擅动阵法,只能先躲在暗处静观其变。
在那盖住地窖的木板,完全被铁链掀开吊起来后,有一个身着灰色仆衣的男人,手里拿着锣鼓一样的东西,抬手敲了一下。
而后她正对面不远处的黑暗中,响起铁链碰撞的声响,有一个黑漆漆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爬了出来。
月光照在他身上,看起来惨白无色。消瘦的手臂上满是污泥,他赤着上身,露出脊背上道道狰狞的血痕,艰难地向前爬动着。
地窖上的男人,将一只水葫芦,并着两只干巴巴的馒头扔了下去,脸上带着略微的讥讽“听说你昨日又惹了夫人不快,都饿了你五日,怎么就学不乖”
“这两只馒头,是宋家家主来岛上做客,夫人大发慈悲让我送来的。若是你下次再敢如此,便饿你七日,八日,我瞧你骨头到底有多硬”
说着,他朝着地窖里啐了一口,冷笑着将地窖上的木板重新用铁链合上。
唯一照明的月光渐渐消失,而趴在地上不动弹的消瘦身影,似乎对这种羞辱早已经习以为常。
他垂着头,看着掉落在远处的馒头,抬起毫无力气的手臂,一点点匍匐了过去。
可是他脚腕上戴着镣铐,镣铐紧连着铁链,那两只干瘪的馒头近在咫尺,他却被铁链紧紧拴住,再难往前一寸。
他仰起脸,满是污泥的手掌用力向前伸着,喉咙中隐约发出些干涩的声音。
宋鼎鼎迎着快要消失的月光,看清楚了他血污下的容颜他是少年时的无臧道君。
青稚的容颜微微长开一些,寒玉似的脸庞上尽是血迹,他的唇齿红白,银发湿漉漉披散在身后。
除了狼狈,她也不想到更好的形容词能描述现在的他了。
她总算明白,自己是穿越到什么时候了。
这是无臧道君被剜心之前。
宋鼎鼎看着掉在她身前的馒头和水葫芦,死死抿住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