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鼎鼎抱着少年僵硬煞白的身体,雨水打湿了他失去颜色的脸庞,她一遍遍抬手擦拭着他的脸颊,等待着他按照过去的轨迹活过来。
可是没有。
她等了很久,久到连她自己都忘记了时间。
少年没有活过来,他的四肢和关节变得僵硬,手臂的皮肤上渐渐出现暗红色的瘢痕,宋鼎鼎知道,这是尸斑。
她满怀希望的心,在瞬间冷了下来。
在她以为自己可以改变过去的时候,她拼了命的努力,却没能改变既定的结局。
在她以为再差的结局也不过是如此之时,老天爷又跟她开了一个玩笑。
少年死了,是真的死了。
宋鼎鼎重新背起了少年冰冷的身体。
她去了神仙府。
他既然能成为神仙府的下一任府主,是不是证明神仙府的白洲可以救他
神仙府遗世独立,府外是上古神兽看守,府内皆是三陆九洲避世的高手,擅闯神仙府的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可宋鼎鼎却毫不畏惧,背着她的少年,单枪匹马闯了进去。
她几日不吃不喝,面色惨白,眼底泛青,被打湿的碎发一绺一绺粘黏在额间,犹如刚从河里被打捞上来的尸体。
背后的少年面庞垂下,身上散发着尸体腐败的腥臭味,皮肤组织一块块溃烂着,已经看起来不成样子。
可那身形纤弱的女子,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似的,她俯着身子,一步步背着他走近了神仙府。
看守神仙府的神兽名为雨泽兽,原是天族第一任司雨神的坐骑,它龙首狮身蛇尾一双犄角,站起来像是庞然巨物,漆黑的蛇瞳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它足有十多米高,宋鼎鼎在它面前弱小的像是蝼蚁一般,如此脆弱,如此渺小。
只要它用尾巴扫过来,她便会连同她背后的少年一起被压成肉泥。
可雨泽兽没有动,它看着她,一人一兽遥遥相望,它缓缓地摆动着蛇尾。
听说神仙府闯进了外人,聚在府内看热闹的众人,原本以为雨泽兽会像以往一般,用尾巴碾碎那柔弱不堪的外来者,然而下一瞬,雨泽兽却轻轻向她垂下了头。
它盘起蛇尾,前爪趴在地上,乖顺地像是一条想要讨主人欢心的大狗。
想要看热闹的众人傻了眼,看见那女子从雨泽兽身旁走进了神仙府。
雨水混合着血迹从额间滑落,她抬起惨白的小脸,看着他们“谁是白洲”
他们原本应该阻拦住她,可看着她虚弱到下一刻就会死去,仍旧一脸倔强的模样,这种从心底散发而出,无法言喻的震撼,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或许很多年之后,他们仍不会忘记,曾有那么一个女子,背着少年腐烂的尸体,途经三陆九洲,顶着连绵不绝的暴雨,踏进神仙府的这一幕。
不知是谁,偷偷在人群中,向她指了一个方向。
宋鼎鼎犹如行尸走肉般,朝着那方向走去。
她的脚步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在下一刻晕厥过去,可她没有停下步伐。
她终于见到了白洲。
白洲看着她的脸,似乎有些惊愕“你怎么进来的”
他似乎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出口,但宋鼎鼎要坚持不住了,她死死抓住他的手,嗓音嘶哑“救救他”
白洲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少年,他挑了挑眉“尸体都腐烂了,我怎么救”
“我知道”她唇瓣干裂开,喉咙里像是磨了砂砾“我知道你夫人在哪里。”
白洲敛住眸中的漫不经心,皱起眉看着她“你说什么”
她说话断断续续,仿佛下一刻就会咽气“你夫人没有死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