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沟壑像是大山般死死挡在他们之前,在没有处理好这些现实的问题前,她给不了吕察任何回应。
她只冲动了那么一次,便是答应了吕察帮她梳妆打扮的请求,也就是这一次,成了害死吕察的导火索。
顾朝雨垂下的睫毛轻颤了两下,指尖扣住妆奁,从匣子的最后一层,取出了那支簪子。
这是吕察并着妆奁一起送给她的,他没说这簪子的来历,顾朝雨却听说过,在女尊国,簪子是为定情之物。
他不说,她便也装傻,全当做自己从未听说过女尊国的风俗。
她拿起簪子的指尖颤抖着,缓缓抬起手臂,递给了身后的宋鼎鼎“便用这支簪子绾发罢。”
宋鼎鼎看着她手中的簪子,神色倏忽一怔。
这支簪子是银制品,簪头上是一串玉珠簇拥成的花瓣,其中最大的那颗玉珠上,流淌着淡淡的莹光。
她下意识拂过簪子,指尖覆上玉珠,在感受到熟悉的润泽感时,她缓缓抿住了唇。
簪子上的这颗珠子,便是他们没有寻到的那颗吞龙珠。
只要加上这一颗珠子,就凑齐七颗吞龙珠了。
可宋鼎鼎知道,这妆奁是吕察送给顾朝雨的,簪子便必定也是他送的。
当初在女尊国,她为了攻略裴名,得到一点好感度,到处打探消息,看女帝的小女儿被歹人绑去了哪里。
簪子是定情之物,这事情还是宋鼎鼎告诉顾朝雨的。
顾朝雨定然明白吕察送簪子的含义,但既然她不说,宋鼎鼎也不会戳破她。
只是她既然收下了,便代表她对吕察亦是有情义在,宋鼎鼎怎能做这个恶人,将吕察生前送给她的定情之物抢走
宋鼎鼎动作僵硬了一瞬,很快便回过了神,她没有露出一点异样,手下的动作加快,待将青丝梳顺后,询问道“你喜欢什么发髻”
她做手工好,编发也是一绝,总之她不怎么喜欢社交,大多时间都闷在家里,便将这些打发时间的玩意多少学了些。
太繁复的发型,她一时间也记不清怎么绾,但能做的差不离便是了。
顾朝雨几乎没有犹豫,便像是早就想好了似的“鬅鬓。”
鬅鬓,也被称作抛家髻,乃是已婚妇女才会梳起的发式。
宋鼎鼎愣了一下,眸中担忧之色越发显著,顾朝雨梳着已婚妇女的发式,定不是为陆轻尘所梳。
不是陆轻尘,那她唯一能想到,便就是已经离世的吕察了。
她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抬手为顾朝雨绾起了鬅鬓。
待宋鼎鼎挽好发髻,顾朝雨也已经描好了眉,在苍白的唇色上点了绛红的口脂。
她的脸颊上扫了胭脂,气色总算看起来好了些“夜已深,阿鼎你早些休息”
宋鼎鼎听着这话,只觉得像是顾朝雨在说遗言似的,她心中警铃大作,连忙打断顾朝雨“我不困,今晚夜色正美,我想为师父纳一双鞋。”
说罢,她又添了一句“你陪我一起做吧,总之天快亮了,睡也睡不了多久。”
离天亮还有两三个时辰,顾朝雨看出来了,宋鼎鼎是害怕她做傻事,才会找这种漏洞百出的借口,想要陪在她身边。
她没有拒绝,因为她对宋鼎鼎的话很感兴趣。
吕察送给她这么贵重的礼物,按理来说,她也应该回礼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