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江厌辞催。
别再跟他说话了,太扰心绪。
月皊不吭声了,她闭上开眼,开始默默地数一颗星星、两颗星星、三颗星星
最终,月皊比江厌辞先睡着。
听着身边均匀的气息,知她睡熟,江厌辞才逐渐有了睡意,可是下一刻,身边的人翻了个身,手臂从被子里挣出来,搭在他身上。
江厌辞等了一会儿,不见她主动将手缩回去,刚要将她的手拿开,她反倒凑得更近了。
冬夜寒凉,简陋的客栈比不得家中。寒意让月皊在睡梦中想要靠近温暖。她不仅将手搭在江厌辞的胸膛,连脚也搭上去,到了后来干脆整个人都粘过来,抱住江厌辞的一条手臂紧紧在怀。
江厌辞坚硬的手臂感受着包裹而来的柔软,更不得眠。他侧过脸望向身侧的人,见她整个身子偎过来,就连脸也埋在他的颈窝。
江厌辞抬手推了推,听她嗡声嗡语说着什么呓语。他仔细听了听,才辨出她说冷。
推开她的手停在那里,暂时没有动作。
偏偏这个时候,睡梦中的月皊用脸蛋蹭了蹭他的肩。
江厌辞垂目,在一片旖旎夜色里,盯着她蜷长的眼睫良久。时间仿佛黏在这一刻没有往前走。下一刻,江厌辞忽然再不犹豫,将月皊彻底推开。他将盖在两个人身上的双人棉被尽数给她,将她裹起来。自己也不该被子了。
然后,他又将枕着的枕头拿过来,横在两个人之间挡着。
这下安全了,睡觉。
月皊醒来时,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她睡眼朦胧地将手臂从裹身的被子里探出来揉了好一会儿眼睛,才慢吞吞地坐起来。
简陋的客栈隔音效果不太好,她坐在床榻上仍能听清走廊间人来人往的声响。
“三郎去哪儿了”月皊软绵绵地打了个哈欠,“是不是自己去集市玩了”
困顿再次打败了她,她身子又朝一侧栽歪过去。用脸蛋反复去蹭一边的枕头,寥解困意。
冬日清晨的寒气扑面而来,让她慢慢清醒过来。她下了床,踩着鞋子连鞋跟也不提,便先细细打量着身上的衣裳。她没有穿寝衣,而是白日着装的常服,此时经过一夜,裙子上带着些褶皱。
衣裙打了褶子,可比旧衣服还要不能忍受。她打着哈欠走到衣柜里取一套新衣裳。
她刚将衣裳换好,江厌辞推门进了屋。
月皊悄悄松了口气,幸好早那么一丁点。她仰起一张乖乖的笑脸,望向江厌辞“三郎起得好早。”
“已了。”江厌辞道。
“啊”月皊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又觉得很不好意思。
江厌辞道“去梳洗,然后出门。”
月皊没动,只抬起眼睫,眼巴巴望着他。她等了好一会儿,见江厌辞似不懂,她才小声嘀咕“三郎昨日说不能离你太远的。”
月皊觉得江厌辞和她对于“不能离太远”有分歧。在她看来,对方不在自己的视线里了,那就是太远,哪怕隔一道墙,何况隔着那么长的一条走廊。
见江厌辞皱了眉,月皊犹豫了一下,朝他迈过去一小步,轻轻摇了摇他的袖子,不好意思地低声说“你陪我去,我自己不敢”
梳洗间距离这里不过隔了两三间房。江厌辞实在没想到,她居然胆子小成这样。
江厌辞垂目,望着月皊攥着他衣角的手指头,沉思着。
他忽然想起来门里只有小师妹胆子最小,那次门里考核,小师妹也攥着他的衣角哭着不敢去杀狼。那个时候小师妹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