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女使膏膏替她解下了身上的斗篷,问“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娘子可要现在洗漱”
晴柔恍若未闻,边上的花嬷嬷见状,招呼人把热水抬进来,伺候她盥手净脸,一面道“郎子日日睡在书房,总不是办法,娘子还是想辙劝他回房睡吧。”
晴柔不由苦笑,“是我不想让他回房吗是他不愿意啊”
花嬷嬷也觉得难办,忖了忖道“无论如何娘子不能就此放任,只怕时候长了愈发离心,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啊。”
道理谁不懂,人家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她实在无从下手。
待梳洗完毕坐上床,她一个人仔细思量了好久,到底是应该继续含糊过日子呢,还是再去试一回反正这深宅内院没人知道,自己舍下脸面去请他,就算碰了钉子也没什么丢人,总是争取过了,对自己也有了交代。
于是咬牙披上斗篷,挑了门前的小灯笼,沿着木廊一直往前去。那书房离正屋不远,略走一程就到了,隔着浓雾,隐隐约约看见书房窗口有灯光倾泻出来,她走到廊下,略站了站,然后抬手扣响了门扉。
屋里的黎舒安正铺床,以为是小厮过来送茶水,便应了声“进来”,然而看见推开门的是她,微微怔愣了下。
她穿着雪白的寝衣,外面披着青莲纹织锦斗篷,厚实的狐毛出锋半掩住素净的脸,站在门前唤了声“官人”,“书房怪冷的,随我回房睡吧。”
黎舒安漠然调开了视线,“不必了,我还是睡这里,你回去吧。”
本以为她会知难而退,没曾想她竟径直走来,坐上了床沿,“既然官人要睡这里,那我也睡这里。”
这句话用光了她的自尊,张家的姑娘自小有教养,哪里做出过这种自荐枕席的事。但她的牺牲没能换来他的动容,他甚至有些厌恶地说“你就这么着急吗本以为你是大家闺秀,没想到这么不知羞。”然后有些粗暴地,将她一把拽了起来。
晴柔惊呆了,不可思议地说“官人,你就这样作贱我么”
黎舒安侧身对着灯火,半张脸浸入黑暗中,那深深的阴影,让人觉得有些可怖,“我作贱你分明是你自取其辱”说着盯住她,咬牙问,“你还要留在这里,继续听我说那些伤人的话吗”
好像不用了,她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趔趄着往后退了两步,想再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失魂落魄从他的书房走了出来,刚迈出门槛,便听见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