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柔当然知道其中内情,只是暂且不能告诉祖母,含糊应道“回头我去问问,兴许是过不惯黎府上的日子,到底刚过门,也要容她些时候。”
晴柔的身子也确实有些弱,陪坐太久脸色就不大好了。后来上房众人开桌抹纸牌,尚柔又要哄则安睡午觉,只有肃柔闲着,便起身招呼晴柔,说送她回房去歇息。
走在园子里,四下无人,肃柔道“你说要瞒着祖母,可祖母已经看出来了,黎郎子拜年都不露面,如此不知事,怎么少尹夫人也不提点提点”
晴柔垂眼看着地上的青砖,有气无力道“他惯会充耳不闻,他爹娘也拿他没办法。”
肃柔很纳罕,“这都一个多月了,你们还没有”
晴柔点了点头,“我睡卧房,他睡书房,井水不犯河水,平时也没什么往来。”
肃柔简直被气笑了,“大费周章娶亲,就是为了给人气受他倒是不在乎将来怎么样,真是好痴情的种子。”
晴柔听她说什么痴情种,迟疑看了她一眼,“二姐姐可是听说了什么”
肃柔无奈道“你们婚前,我曾托介然打听过黎舒安这个人,不管是学里还是亲朋好友,都说他为人正派没什么不足,现在想想,原来打听错了方向。正好我前两日赴枢密使长孙的满月宴,席间遇见了金都漕的夫人,她与中行郎中家沾着亲,从她口中得知,当初黎郎子和俞家四娘感情甚笃,真就好得非卿不娶,非卿不嫁的地步。后来俞四娘子坠马而死,黎舒安曾经在俞家发誓终身不娶,俞家大受感动,还因此认了干亲”说着愈发怅惘,“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蹚这趟浑水,如今这窝囊气是不受也得受着,和活人还能争一争,和死了的,你拿什么争”
晴柔听完却松了口气,“也好坐实了也好,他果真是放不下前头的未婚妻二姐姐,我不是没有争取过,为了拉拢他,我厚着脸皮去亲近他,最后不过换来一句自取其辱。就因为这句话,我病了大半个月,病中他也没有关心过我,到今日果然印证了先前的猜测,看来这桩婚事是彻底砸了。”
“那你什么打算”肃柔问,“就这样扛着,扛一辈子吗”
晴柔脸上流露出无边的悲伤来,“我还能怎么样呢,心里万分不甘,可是没有退路。但凡我有一点办法,就是爬,也要爬出黎家。”
肃柔忽然停下了步子,灼灼望着她道“你可想好了只要有办法,就离开黎家”
晴柔被她忽来的严肃弄得一怔,看着那双眼睛不由点头,“我在黎家,多留一日就多受一日的煎熬可若是和离,又怕有损名声。眼下这世道,总是先来苛责女人,不知坊间又会怎样议论我。”
肃柔道“和离必定伤筋动骨,就算两家好聚好散,到了别人嘴里也不中听,所以要你先想清楚。若是打定了主意,那咱们就得先发制人,拿捏住舆情,让上京人人同情你。只有这样才能保全你的名声,将来再行婚嫁,也不用太过屈就。”
晴柔那双暗淡的眸子,在听了这番话后陡然亮起来,“果真有办法全身而退吗我就是怕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