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一郎这一夜睡得不好,起来的时候,呵欠连连。
半夜的时候听见雨点敲打窗沿的声音,拉开窗帘一看,外面果然雨雾濛濛。
母亲已经把家里打整得干干净净,锅里还焖着一盅红糖水卧荷包蛋,只是屋里不见了她的踪影。
曲一郎以为她和往常一样,刮风下雨无误,去菜市场赶早市去了。
他拿了汤匙,尝了一口,觉得炖盅里头的糖水红糖放得不够,又往里头搅了两勺,见汤色更加赤稠锃亮,才满意的给炖盅盖上瓷盖。
“咚咚咚”
铁门外面爆发出一阵急促沉厚的砸门声。
他去开门,一边走,一边举着手里蘸着甜津津红糖水的瓷汤匙,问“谁啊”
门外的人呼吸急促地说“曲老师,你家老太太投湖出事了”
曲一郎手里的汤匙,“啪”的狠狠坠落。
“你再说一遍”
窗外仿佛传来雷轰
“你家老太太出事了,人已经从湖里捞上来,在草坪上躺着”
雨停了一会,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单星回昨晚约了沈岁进今天一起去图书馆,在家里吃了早饭,就准备出门。
段汁桃上午有课,给老太太和儿子留了十块的伙食费,见天下着雨,自行车是骑不成了,只能改坐公交车去。
娘俩一起出门,刚好沈岁进也从屋里出来。
沈岁进说“我还没吃早饭呢,梅姨给我搅了黑芝麻糊,切了两片法棍,我不爱吃,想吃苏州的小馄饨。”
单星回挑着眉说“你去了趟苏州,怎么胃也养成了姓苏的大北京上哪给你找苏州小馄饨去你就是爱刁难梅姨。”
其实沈岁进再平易近人不过了,只不过单星回惯来爱以“大小姐”、“沈公主”和她磨嘴。
梅姐这时候出来给沈岁进送伞,她嫌沈岁进拿的那把黑伞不好看,黑伞又大又重,是沈海森的。
梅姐重新给她拿了把带蕾丝边的暖橙色淑女伞,是沈海萍出访巴黎时,外交部送给沈海萍的纪念品,听说一把伞要耗费匠人磨上二十来天的手工活。
这颜色少见,是抹夏日里,艳丽又不失内敛的温柔。
沈岁进今天穿着白色的洋裙,梅姐早上帮她梳了个高马尾,用蝴蝶结皮筋套在上头,见是雨天,又给配了一双漆皮亮面的乳白细带凉鞋。
原本一身寡淡素净,配了这样一把俏皮又华丽的伞,整个人一下跳脱鲜活起来。
梅姐总是爱把沈岁进打扮得从头到脚都一丝不苟,那份精致里,总是透着大门户里,难以掩盖的高贵气质。
沈岁进私下里总和闺蜜吐槽梅姨是个时尚女魔头,见神杀神,见佛杀佛的那种。
哪天她要是自己胡乱搭配一套,脚还没踏出房门,就会被梅姐叫停,从头到脚重新改造一遍,非得梅姨点头满意了,才准沈岁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