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进知道,家里任何人都不会同意她去,她唯一能获得支持的突破口,就是单星回。
那是一个没有具体归期的采访行程。当地战事激烈程度随时可能出现变化,战役地点随时可能蔓延转移,可能今天她在喀布尔,明天就得跟着军队坐大卡去赫拉特。
她不是心血来潮,只是觉得机会难得。好像人生总需要一次疯狂的冒险,来证明自己曾经年轻过。
那几年,他跟着许瑞这个几近疯狂的物理狂人,似乎渐渐寻找到了他的人生方向。
她不想示弱,她也想找到自己心中的那个目标。
那个目标甚至至今她都叫不出具体的名目,就像她一开始选择读新闻系,只是因为想看人间百态,并不清楚选择这个专业,会给自己的人生带来什么变化。可她知道,本没有意义的人生,正是因为不断寻求意义的过程,才逐渐变得清晰明朗。
人生旅程充满了彩蛋,当彩蛋突然在你面前冒出来,你很难不被它吸引,你会迫不及待地想打开这颗彩蛋,去看看它能给你的人生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向台领导申请去阿富汗跟踪战地报道,就是沈岁进人生中那颗至关重要的彩蛋。
如果不是经历过那半年在阿富汗的枪林弹雨,沈岁进或许永远不会明白,即使生在和平年代,局部的动荡所引发的蝴蝶效应,会牵引出多少苦难。而降生在和平的国度,本身是一件何其幸运的事情。
她爱她的祖国,衷心地祝愿她热爱的这片国土,能强大到再也不用看这世界任何一个国家的脸色,也期待这片国土不会辜负爱她的每一个灵魂。
那种饱含激情热爱一片土地的情绪,最高昂、最浓烈的时候,就是在她的双脚平安落地国土的那一刻。
接机仪式,台里特地请了她的家人和恋人怀捧鲜花来机场接机。
见到生命里那些熟悉的脸孔,那一瞬间她的眼泪溃不成军。
那一天她真是哭惨了。
那一天,她像是回到了纯真的小时候,一点儿不介怀成年人之间的克制与体面,满面是泪地好好拥抱了阔别半年之久的每一个亲人,并当众长吻了她的恋人。甚至当晚,她一点不避嫌地在长辈面前,和单星回同睡一屋。
她好像真的变勇敢了,再也不畏惧人言人语,厚脸皮且没心没肺。
沈海森在她和单星回的出租屋里,捏着她脸颊的肉,砭她“大丫头不害臊。”
沈岁进依旧脸不红心不跳地捧着枕头,钻进她和单星回的房间。
生命如烟,转瞬即逝。本来他们就在一起呀,大好时光,他们为什么要分开为什么要浪费
在战地见识了那么多的生离死别,她一点儿不在乎人生有没有明天。把握当下,和爱的人一起没羞没臊地享受快乐,是她唯一该做的事情。
过于那一晚的记忆,沈岁进至今回忆起来,唇角仍是抑制不住地微笑。
她可能在战地呆习惯了,睡前都会顺手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胶带。等从包里掏出透明胶带,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到安全的国内了,于是随手把一卷胶带放在了床头柜。
她去浴室洗澡出来,看见单星回上身裸露,兴致勃勃地用食指转动着那卷胶带。
他眼神迷离,鼓动喉咙,性感又暧昧地问她“沈老师,今夜是捆胶带的羞耻y吗”
沈岁进指了指他手中吊儿郎当的胶带,爆笑出声“救命,drshan,那是我在战地睡觉时候,用来在窗户上贴米字型记号的。这样的粘法,可以防止窗户玻璃被炮声震碎,以免我沉睡的时候被玻璃碎片划伤。”
单星回难掩尴尬地咳了一声,不过很快重整旗鼓,虚心求教地问她“那沈老师,今夜您准备赐教什么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