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抬手免了二人的请安,悄悄进了书房,只见身量修长的胤礽端坐在桌案后,认真书写着什么。
康熙凑近了瞧,闻到了胤礽身上清冽如雪松的味道,不禁心情舒缓了许多,再见他正在作以思父自省为主题的诗,心在霎时间就软得一塌糊涂。
康熙轻咳了一声,胤礽吓了一跳,手一抖,笔尖戳在了诗篇“父”字上,整个字以墨染黑。
“恭请皇父圣安。”胤礽连忙赔罪行礼。
康熙笑了一声,伸手扶住了胤礽,“是朕不该吓你。”
从不会认为自己有错的帝王难得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已经跟道歉差不多了。这句道歉却算是一语双关,也暗指他两月前突然对胤礽发火,使得他禁足两月。
“儿臣恨不得皇父天天这样吓儿臣。”胤礽抬眸望了一眼康熙,便安静垂眸。
那一眼清澈见底,带着孺慕之情。
“既如此,那你这两月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康熙有些抱怨地问。
胤礽低眸未语。
康熙随即瞄见桌案左上角落着厚厚的一叠纸,他随手翻阅了两下,发现所写的全都是与“父”和“孝”有关的诗,篇篇精彩。众所周知,好诗要意境,要情感深刻,能做出这般多感人的诗句来,可并非硬想而来,必是作诗者情绪饱满,日思夜想。
康熙心中一动,随后便被铺天盖地的内疚情绪席卷。
“儿臣不孝,干了许多大逆不道之事惹皇父生气,儿臣不敢奢求皇父谅解。”胤礽在这时候声音轻轻地说道。
康熙心中更加动容,是啊,真正的孝不是给别人看的,他的胤礽就是这么仁厚实在,从不做面上的功夫,不耍花花肠子,是真真正正实实在在地孝顺他。
“好孩子。”康熙感动地抱住了胤礽,激动地红了眼眶。
殊不知康熙在抵达毓庆宫的前一刻,胤礽还悠闲地躺在榻上啃虎皮鸡爪。他有顺风耳,远远地听见独属于康熙的步伐,立刻拾掇起来,摆出才刚那副场景。
至于左上角的那一摞诗,对于胤礽来说就更容易了,他如今出口成诗,花费不足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写出一打来。早就准备好了摆在那儿,就等着康熙“发现”它。
“儿臣自省这两月,琢磨出了一种新的烹茶方法,儿臣给父亲煮一壶”
父子二人对坐。
胤礽衣着月牙白袍,煮茶沏茶,素净从容,观之有种无欲无求的超脱之态。
康熙见儿子这般,又怎能继续怀疑他会威胁到自己的皇权倒是他心胸狭隘了,思虑过甚,总是把帝王的那套心思考虑到胤礽身上。
他不该怀疑胤礽,众多儿子中,哪怕是去怀疑三岁的十四阿哥有野心,都不该怀疑胤礽。胤礽早就请辞过太子之位,甚至怀过赴死之心。这孩子至诚至纯至孝,又怎么可能觊觎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