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战争,不是进攻,而是胸有成竹的扫荡,是肆无忌惮的虐杀。
头顶的罩子,挡住了所有的援助,阻拦了所有的逃离。
他们,滨海城的所有人,是瓮中之鳖。
所有藏起来的人,都被海族揪了出来,没有揪出来的,化成了红刀子上的血。
海族操起拗口的人语,命令人们往岛屿中心跑。
人们一脸惊惧,不敢相信残忍狡诈的海族,往岛外的方向跑去,变成了街上一坨坨肉块,变成了它们嘴里的一口口佳肴。
人们终于听话了,扭头往岛屿中心跑去。
海族的狂笑声越来越远,人们的脸上刚露出死里逃生的笑容,紧接着后颈一痛,视野不受控制地越来越高。他们看见空荡荡的脖颈,喷薄而出的血液。然后视野一顿,这颗蹦出来的脑袋串在一柄刀上,刀的另一头,是海族狡黠残忍的笑容。
多鱼逃跑的路上,看见了许多熟人,东门卖菜的李大妈、街口剃头的王大爷、卖假酒的曹叔、学堂里假正经的谢师傅
他们都是世世代代居于滨海城的岛民,他们都是互相照拂着过来的。
这条从家到跨海桥的路上,这条每日上工必定经过的路上,这条路上遇到的每一个早晚两次问候的人,那些曾经热络的笑容、曾经死板的面孔、曾经狡黠的弯眉、曾经叹气的苦笑都定格在同一个表情上惊恐万状的绝望
李大妈光溜溜的躺在一堆菜里,白肉夹青菜。王大爷被剥掉了头皮,他一动不动,头顶的血液还在哗啦哗啦流。曹叔被淹在酒缸里,酒缸上压着块大石头。谢师傅挂在歪脖子树上,变成了一个书袋,白花花的肉里放着血淋淋的书。
春大娘的女儿抱着布玩偶,嚎啕大哭,嘴里大喊着“娘阿娘”
她的阿娘就在旁边的巷子里,衣裳不整,身上、腿上鲜血横流。
多鱼脚步一顿,想要上前拉一把,可又马上停下了,因为一只蓝色的手已经摸到了女孩的头顶,女孩的哭声变成了大叫声
多鱼咬紧牙关,逼着自己跑开了。
他救不了他打不过他只是个凡人,一个每日靠着万佛宗救济送钱的烂人,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垃圾
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还有卧病在床的老娘。
他答应过不浪,他要照顾嫂子侄女,他绝不能死在这里
砰
背后冷不丁被踢了一脚,他踉跄地倒在地上,斜刺里闪过一片寒光,他心头一跳,忙不迭偏过头,刺拉刀子贴着脖子捅进土里。
身后传来古怪的海语和讽笑。
一束束头发盖在多鱼脸上,他强忍住心底的恐惧,拂开头发,是一张狰狞恐惧的脸。
他尖叫一声,立即后退几步,一、二、三六个,那把刀上整整齐齐串着六个人头。
倘若他方才没躲开,他就是第七个。
那海族龇牙咧嘴地笑笑,“怎么不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随风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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