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天问碑的守护者,也是疏狂界的修士,这样的艮目,在和光的预料之中。
等她绕过去,走到正面,看清艮目的另外半张脸,却怔在原地。
紧紧皱起的眉头,眼角堆着一层细纹,唇角紧绷得下撇,这是怎样的半张脸啊,历经世事的忧愁和无处抒发的绝望,在这半张脸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敢问青天的疏狂和万念俱灰的绝望,怎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但是现在,就是出现了,无法调和的矛盾强硬拼在一起,便是这样的艮目吧。
疯子。
不知为何,和光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词,她自觉不礼貌,可又觉得这个词用来形容眼前之人再合适不过。
一旁,那筑基期修士看得睁大了眼睛,惊住了。
艮目似乎毫不在意,自顾自地饮酒,一口灌完,脸上还没露出欣慰的神色,酒气就从他体内排了出来。
四周的酒气更浓重了。
一饮酒,就用灵气散去酒气,似乎喝酒不过是习惯性动作,保持清醒才是他的日常。
和光仔细看向他的眼睛,眼里没有一丝酒意,满是清醒的绝望。
疯子。
就好像悬崖边的人,一只脚已经踏出悬崖,心里极度想要跳下去,硬是用理智拉住,靠另外一只脚站稳了。
既不缩回脚,又不跳下去,高不成低不就,就这么维持令自己痛苦的状态。
疯子开口了,“自我执掌天枢阁以来,你是第二个参透天问碑的人。”
第一个,是牧云亭,跳崖身亡。
艮目语气平淡,和光也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单纯的说事实。
她双手抱拳,恭敬地施了一礼,问道“前辈,天问碑两问已过,敢问我们距离世界的终极还有多远”
“天问碑三问,还剩最后一问,解开它,就能领悟世界的真相,所谓诸天万界的真相。”
和光忍不住咽了咽喉咙,“请前辈赐教。”
艮目轻轻叹了口气,“你在干什么”
和光微微偏头,下意识说道“参悟世界的终极。”
“天问碑第三问,你在干什么。不是问一个人,也不是问一段时期,是更加普世的问题。芸芸众生,万界生灵,历经一个又一个轮回,千辛万苦、竭尽心力,究竟在干什么”
和光皱了皱眉,斟酌地说道“活着飞升”
艮目笑了,“不必向我确认,大彻大悟的那一刻,你自然会懂。”
也是,牧云亭彻悟出关的时候,没再回到天问碑确认答案,直接跃下悬崖,一了百了。
听说其他彻悟的人,也都自杀了。
和光怀着些许侥幸,问道“前辈,知道世界的终极的人,真的都自杀了吗”
“不,有一个活了下来。”
和光眼神一亮,心中燃起希望,“这么说”
“那个人疯了。”
“什么”过了一会儿,和光才嚼碎这句话,赶忙问道“那人是谁”
艮目抬起一根手指,点了点胸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