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被当作借鉴物的元始,他们也不是完全相信。要知道元始虽然一向清冷,但与他们并不疏离,如今不仅不开口说一字,连面容也用上了圣人手段叫人无从看清。
在如此诡异的气氛中,小徒弟们飞快地见了礼退出殿外,而后十分有默契地来到了太清殿门口,派出玄都去老子那里打探真假。
好在老子还是昆仑最为靠谱的大家长,很快就给了他们答复,言明通天和元始就是本人无疑,只是在混沌之中出了点意外。还特意叫玄都给一众弟子带话,让他们多去探望通天和元始,勤于侍奉。
焚煊、池淼和南极等得了大师伯的吩咐,再无疑意,十分尽心地去侍奉通天和元始,又念及元始门下不过三个弟子,还着意统一安排阐截两教弟子的时间去殿内照看。
于是原本想闭门不出熬过这段窘迫时光的元始和通天频频受到弟子们爱的关怀,一说让他们不必如此,就会被回以“大师伯说”“大师伯让”诸如此类的话,有了老子的支持,便是元始也不敢拂了自家大哥的面子。
不过半日之后,元始就挪去了上清殿与通天为伴,身后还跟着不明所以的云中子和孔宣。
通天看两个弟子一脸不解,大致就猜到了原因。以元始的性格,必然是不肯开口说话以免让自己有失颜面,而他面对弟子们的殷殷关切只能一言不发,他自己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只好跑来通天这里避难,也意在借通天之口安抚弟子们。
通天开口让弟子们自行去歇息,想了想又往太清殿送去一纸书信,大意便是让老子赶紧换个说法,别再故意让弟子们这么关心他们两个,万一哪天露了囧样,她和元始两个当师父的能羞死。
又过了半日,通天终于在上清殿外感受到了玄都的气息,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弟子们的气息尽数消失,各自回了自己的房中。
她这才放松下来,打发元始去了偏殿后便回到内室睡下了。
圣人几乎从不做梦,对老子元始这种修炼狂来说,打坐便是休息。只是通天从小就嗜睡,哪怕已经是圣人之境,闲暇之余也还是喜欢睡觉。况且她的思维一向属于天马行空的类型,做梦对她来说更是常有之事。
只是今晚这梦,却有些怪异。
梦中的昆仑山一派仙家庄严的气象,与她和老子、元始三人共同布置的昆仑大为不同。如果说后者是三种风格的巧妙融合,既是互为映衬,又能各有特色;那前者就像是出自一人之手,强势而统一。
通天不喜欢这样的昆仑,它既陌生,又隐隐透出不喜她进入的信号。
于是梦里的通天逃也似的跑去紫霄宫寻找她最依赖的师父,却见紫霄宫大门紧闭,往日里守卫宫门的神兽也不见了踪影。不知为何,她没有选择用神通去穿越宫门,而是做了一个她还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时经常做的行为翻墙。
那高大的宫墙并不容易翻越,通天滑下来好几回,修剪得整齐的指甲中不久就塞满了墙皮灰。好在梦里不知疼痛,通天又挣扎了几次,可算是攀到了宫墙最高处,她双臂用力一撑后调整身体,终于稳稳坐在了墙头上。
和昆仑山一样,梦里的紫霄宫也变了模样,通天打眼一看都没发现个活物。她正想跳下墙头去宫内寻找师父,却发现这处院落正中央的大树有了动静。
准确地说,是树下的人有了动静。通天仔细观察那树时才发现,树下竟然坐着一个人,那人也不知道在树下坐了多久,浑身都是树叶。紫霄宫的草木万年长青,偏偏只有这棵树黄得厉害,却又不是枯黄,枝叶颇为茂盛,长垂至地。
那人被垂下的枝叶一遮,身上和周边都堆满了落叶,若是不细看根本看不出那里有人。
通天收住动作没往下跳,她自知这是在做梦,虽然对这梦境有些不喜却也好奇得紧,眼巴巴地注视着那人,想看看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