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要入朝参拜,隋策比商音醒得早,在屏风后由下人伺候着打水梳洗。
还不到章程里计划的时间,他俩现在依然只能共处一室同房睡着。
御花园的酒宴实则是午后,女眷不必大早入宫,然而没一会儿商音也招呼侍女起床更衣。
但凡回皇城,她必要花团锦簇光艳天下。
对此,隋策已经见怪不怪,有时觉得哪怕给她一整天她都能折腾过去,恐怕还嫌不够。
商音刚把首饰挑选完毕,见他整理着袖口撞过珠帘就要往外走,出声叫道
“诶,你腰带。”
说话间便去拿隋策搁在榻上的缙带,甫一捞起一条青绿的络子就垂了下来,活泼泼晃进眼中。
她眉梢登时扬了扬。
此物件的做工与色调,一看就是出自女人之手。
印象里,上回隋策着官袍进宫时还没这东西。
“我说怎么觉着少了点什么。”
他朝身上一摸,并未觉察异样,从商音手里接了,利落地往腰际系好。
“走了啊。”
她看在眼底倒是不发一言,只意味深长地抿动唇角,半笑不笑地“嗯”了一声。
隋夫人数年前便过世了,隋家大老爷那边的几个堂姐与他们走得也不深。
商音抱着几丝瞧热闹的心态暗想。
有点意思。
永平城的冬日不常见雪,但清晨时分的风还是透骨的凉,隋策入了宫门,从龙尾道上去,和元殿外已经围了一帮揣手打哆嗦的大臣。
百官宴尚在筹备中,皇帝圣驾还未至,今日用不着早朝议事,无事可做的文武官员们索性搓手跺脚地扯起了闲篇。
说说话能够转移心神,也就没那么冷了。
隋策视线左右溜达了一圈。
他爹是光禄寺卿,管外廷御膳的,这种节令筵席便是由他负责,记得幼年时每逢大宴前后三日,隋日知都忙得夜不归家。
等待他回府是隋策小时最期盼的事情,他能从下朝进门的父亲怀里接到一大盒装满丝窝虎眼糖、糟瓜茄、干豆豉的稀奇珍味。
还能从身后随侍的手中得到一碗温温的冰糖燕窝粥,或是什锦海味杂烩和佛菠萝蜜。
这是在外头花钱也吃不到的美食。
向几个同为武官的指挥使前辈打了招呼,周遭的官员成群,无非是聊聊今年各地的税收、户部下发的俸饷、一会儿的羊肉是否肥美云云。
“文睿”
很少听见有人喊他的表字。
隋策寻声回眸,红漆抱柱下的付临野穿着那身青绿的七品官服,甩着袖子和脑袋上的两只帽翅,大幺蛾子似的冲他跑来。
“这天儿真冷啊,总算出了点太阳可以暖暖。”
年轻的言官往掌心呵气,随口搭话,“咱叔还在膳房忙呢诶,你说今年会有什么好吃的我早起可是饿着肚子来的,就等这顿宴了。”
隋策不甚在意轻笑一声,“能有什么左不过就是那些卤肉、羊肉汤、年糕赤豆羹、驴打滚啊,黑糖油糕什么的。哦,最后再一碗馄饨。”
付临野听得直咂舌头,接着又觉不太过瘾,“啧,没酒啊。”
他把玩着腰上的络子斜眼睃他“朝里赐大宴顶多是甜酒,你就别想了。”
“那多没滋味要么,回头咱哥俩上杯莫停吃两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