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初虞啃了一口鸡腿肉,含含糊糊地说:“我心情不好是想到我爸爸,可能我这些年对他有误解。”
安致和让她在退圈和联姻之间做选择,如果她敢两个都不选,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在圈子里没戏可拍。她如此相信安致和的话,不敢违逆他,正是因为想到周述臣的下场,笃定他会对她用尽手段。
可是,根据周述臣透露的真相,当年她爸爸没对他出手。那也就是说,她爸爸那些话不过是口头威胁。
对她这个女儿,他从来没狠下心过。
席筝不懂:“这件事跟你爸爸有什么关系?”
“这就要从头说起了,你确定要听?”安初虞丢掉被啃干净的鸡骨头,还没来得及摘掉一次性手套,席筝就眼疾手快地夹了个鸡翅塞她手心里,让她继续啃。
安初虞翻他白眼:“我不吃了。”
“鸡翅没什么肉,吃了不会发胖。”席筝想方设法地想让她多吃点,而后做出洗耳恭听状,“你接着说。”
安初虞于是边啃鸡翅边说:“你应该知道我妈妈是怎么去世的吧?”
“知道。”
安初虞的妈妈杜珑秋,是代表一个时代的港风美人之一,虽然她不是香港人。
杜珑秋被誉为最具天赋的演员,别的天赋演员可能是老天爷赏饭吃,杜珑秋属于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那种。年纪小的时候跑过几年龙套,后来被大导赏识,拍的电影处女作就提名了好几个奖项,且最终拿到金像奖最佳女主角。此后数年,华语电影奖和国际电影奖拿到手软。
她是在剧组拍戏时出意外去世的,听说是拍一部武侠电影,大冬天在冻湖上空吊威亚,因操作不当坠入湖心,抢救不及时而溺亡。
“我从小耳濡目染,在别的小朋友还不知道梦想是什么的时候,我就坚定了未来一定要跟我妈妈一样拍电影。自从我妈妈意外去世,我爸爸只有我一个女儿,他什么事都可以依我,唯独拍戏这件事,他绝不退让。”安初虞拿过啤酒瓶倒了半杯,喝了一口,无比畅快地哈了口气,“我大上学时瞒着他偷偷报名了私人开办的表演机构,教我形体课的老师刚好是周述臣的妈妈——”
席筝正襟危坐,提到周述臣他就摆出了应敌的姿态。
安初虞被他死盯着,忍不住笑了声:“他跟我不一样,他家里人都十分赞同他从事演艺事业,他读的是我向往的电影学院。他认真刻苦,除了学校里的课程,周末经常到表演机构开小灶。练形体时,我俩面对面,老师让我们互相监督纠正。那样的年纪,朝夕相处,彼此对视,很难忍住不心动吧?”
席筝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又开始对瓶吹。心动个屁,他现在有点心痛。
安初虞连忙阻止他:“你别喝多了,醉了我可搬不动你。”
“再来一打啤酒我也喝不醉。”席筝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往下说,他倒要听听后面还有什么故事。
安初虞抿了口啤酒,啃了口鸡翅:“没什么可说的了,结局就是我们谈了半年,被我爸爸发现了。周述臣比我大两岁,那时他已经签约了经纪公司,拍了一些作品,是个很有潜力的演员。我爸爸怕他带我进娱乐圈,让我们分手,他用周述臣的前途威胁我,我妥协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周述臣提分手不是我爸爸的原因。”
她想一次性给席筝解释清楚,所以说得很细,边说边回忆,但她回忆的内容不是和周述臣的过往,而是她和她爸爸这些年的争执。
包括她爸爸有了新的喜欢的人后,她曾说过很难听的话,几乎称得上恶语相向。
她觉得他既然早就不在乎她妈妈了,就不该用她妈妈的死来绑架她,不许她拍戏,连她喜欢的人是演员都不可以,这样太虚伪了。
安初虞陷在回忆里,情绪突然变得很低落。她垂下眼帘,眼皮上的眼影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安初虞,你哭了吗?”席筝手足无措地挪到她身边,俯下脑袋看她,“你在你老公面前为前男友流泪,有考虑过你老公的感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