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试开考的前一日,六月初七,安平世带着一分队人马归京,说是向圣禀报保府练兵事宜。
保府是京都南下门户,其守军意义非凡。安平郡王爷是皇家旁支里的旁支,是众多郡王里见带有军功的,颇受圣信任,故此赐二品都指挥使之职,分管司内练兵、屯田事务,镇守京都南户。安平郡王爷若是没有这皇家血脉,恐怕早当保府副总兵了。
安平世在其父亲手下任职。
裴淮还在家中收拾考试所需的一应件,听闻安平世归京的消息,心间咯噔一下,明日便院试了,他担忧此等关键候者不善。可又想,科考是朝廷的教化大计,安平郡王府便是再有权势,也不敢明面里动甚手脚。
眼下考试为重,不能分心。
翌日四更天里,裴淮收拾妥当,以往一,由裴老爷亲自送他府贡院参加考试。
方方登马车,便远远看见前头街有火把光影,又传不小的动静,一呼一喊的,好似在搜查捉拿甚人。
这条街是伯爵府赶往贡院的必经之路。
裴淮心一沉,结合安平世昨日归京之事,心中已经猜了大半,千防万防,没想安平世会选在这个节骨点动手脚。他额间冒了冷汗,又迫使自己冷静下,吩咐道“长舟,你先过去打探发生了甚。”
不能莽莽冲过去,不然被拦下,就真的脱不了身了。
不一会,长舟匆匆忙忙跑回,焦急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道“都是些大头兵好似说有几个兵带着兵器从军营里逃了出,蹿进了这一带,京都之内,事关重大,先封锁这一条街,一一搜查。”
赶在这的节骨眼,在这个方,发生这的事,这显然是个幌,为的是拖延间,耽误裴淮入院考试。即便不能完全拦住,也能扰乱裴淮的心绪。
不能明着,就扯个由头暗里使坏。
裴老爷焦急,才知晓一个空头伯爵,真遇急事,在权势面前根本无施展之处,他道“孙儿,这是冲着咱伯爵府的眼下不及找将军府解围,别无他计,你趁着天黑,从小道里摸出去罢。”
长舟熟悉各条小巷,势必能带着裴淮出去。
裴淮也是如此想法,点点头。
“大哥,且等我马车,随祖父过去,你再走罢。”裴津站出道,“既然是冲着大哥的,我与大哥长得有几分相似,先过去让他拦下,能让他放松些警惕。”
裴津望向长兄,又道“夫说,大哥是人间三月桃花芳菲,学问已经了候,院试一能成的。”
兄弟二人对望着,眼神中都透着坚毅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马车缓缓向大街驶去,待老爷裴津被拦下,长舟带着裴淮趁着夜黑,钻进一条小巷中,绕了出去。
所幸伯爵府离贡院不算太远,虽没有马车,但裴淮步放快一些,总算是赶在天亮前了贡院外。
也幸亏裴淮素日里是个注意锻炼的,快步走了数里路,除了出了一身汗,未觉得有大不妥。
裴淮对长舟道“我既已贡院,不用再担心我,长舟你现在去府衙,无需击鼓鸣冤,只需衙差透露道,不知道哪的大兵在城东动刀处搜查,而后离开就是,衙差自会再报府尹大人。”
“爷我省得了,你快快进去罢。”
裴淮贡院南门,发现只剩十数个人在排队,搜身点验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他一起结保的四个人,估计先行点验进去了,在里头等他一起唱保。
他打算前排队点验身份,却听闻身后有人喊道“小公且慢。”
回头一看,是一个身穿藕色麻衣,长相周的农门学,约摸十七八岁,大抵也是刚赶路过,身前汗津津湿了一片,只闻他善意提醒道“院试点验严格,是宽衣解带的,小公刚出了一身汗,若是不慎吹了晨风,夏日着凉,一会闹肚或是头晕脑胀,还如何有心答题眼下辰还够,不若先歇一歇,擦擦汗。”
面带笑意,眼眸淳朴且真挚。
“谢兄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