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时月心想,梭子亦是细长,若是它像细针一样足够“光滑”,是不是更容易“滑来滑去”
这个想法好似水面微澜一般,一圈又一圈地扩大。
几日后,裴少淮如往常一样从宫中回来,晚膳时,他见妻子眉梢一直挑着一丝喜意,双颊润如桃花,添了几分俏娇。
“娘子今日是有什么喜事吗”裴少淮停著问道。
杨时月却卖关子摇摇头,摇摇头说“没有没有。”
直到夜里梳洗收拾妥当,小两口从侧房回到正屋,裴少淮才发现屋里的茶案被搬走,摆放着一架新造的织机。
两排经线的上下多了两条铁磨的轨道,锃亮光滑。
木制的梭子上下两侧多了几个小铁轮,显然铁轨是相配的。
裴少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妻子怎么快就设计出来了,一旁的杨时月已经坐下来,映着烛光开始演示操作。
当她一踩织机蹑板,经纱上下交织,而后贴在铁轨上,这时铁轨随着转轴倾斜,手轻轻一推,梭子就顺着铁轨滑了过去,十分流畅。
再一踩蹑板,经纱交织后,铁轨向另一边倾斜,梭子则又滑了回去。
如此反复,比以往穿来穿去快了三倍不止。
显然,此物已有了飞梭的雏形,更令裴少淮欣喜的是,妻子竟还应用了轨道倾斜和梭子之重来增添速度和流畅度。
果然,原理是相似的,方法却可以千变万化。
“官人,你觉得如何”
“好,极好”裴少淮语气忍不住多了几分激动。
他看到织机织出来布只有两尺宽,又提示道“娘子,若是这铁轨做得更宽一些,织出来的布匹是不是会更宽”
宽布比窄布更实用,也更好卖价。
杨时月顿时了然,从前织得窄,是因为要两手穿梭,手臂不够长故影响了布匹的宽度。
眼下已经没有这个限制,完全可以随心织得更宽。
她本就十分欢喜了,官人一提醒,多了新点子,欢喜更盛,春风十里柔情。
“官人好巧的心思。”
“娘子也是。”
杨时月双手揽住丈夫的脖颈,踮了踮脚,虽未饮酒意已醉,痴痴望着裴少淮,薄唇轻动,道“君如经纱妾如纬”
经纱上下交织,纬纱左右缠绕。
烛光影动更添几分迷离。
成婚一年有余,裴少淮早已不再羞涩,顺势抱起杨时月的动作熟稔,稳稳当当。
顾不得去吹熄那摇曳的烛火,他回应妻子的那句诗道“上下相织复相缠。”
床榻上,裴少淮单手扯下了帘勾,帐布一滑而下。
烛光下,织机未转却闻声,唧唧往复意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