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礼的目光落在教会借由咒术高层送来的公函上。信息的简短本身就包含了复杂的内涵。
她为什么会失忆
教会又为什么要让一个失忆的人继续接任东京的司祭。
绮礼又想到那两个少年咒术师。
年轻的,缤纷的青春,看上去拥有力量的他们,却被规则和信仰所束缚。
这些规则或信仰是基于人类的善恶感建立起来的。
这个世界,充满了神迹。无论是咒术师还是诅咒,无论是魔术协会还是圣堂教会,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异能者,都展现了神迹。
咒术师要消灭非术师的普通人的爱恨贪嗔念化成的诅咒。
如果强烈的情感能化为诅咒,那么她呢如果她的愤怒,对自己无法感到幸福的愤怒能变成诅咒,那会是什么样的诅咒呢
魔术师们穷尽一生不择手段都要到达根源,那至高无上的一切的来源。
圣堂教会排斥一切主之教义中不存在的东西,斥之为异端。
异能者使用自己的力量追寻着想要得到的东西。
那么她呢不能感受到幸福的她,又是为什么活着呢
会有神迹以某种方式向她展示吗
主啊,请给我答案。
绮礼作为教会的司祭,每天要进行祷告,接受信徒的忏悔,为迷失的羔羊布道。
温柔的阳光穿过彩绘玻璃呈现出五彩斑斓的颜色,绮礼站在布道台上,站在绚烂的光彩之下,以一种安定、稳重的声音讲述着主的故事。
先知约拿抗拒上帝的命令,妄图避开全能的上帝,他逃亡海上,上帝使一条大鱼吞没了他。后来他在鱼肚中忏悔,得到了耶和华的拯救。
可是绮礼的心却如黝黑的蜘蛛巢穴那样丑陋空虚。
真的可以得到救赎吗她不免怀疑。
“绮礼”
绮礼的声音被打断了,她看到带着墨镜的五条悟站在走廊边上,张开手臂挥舞着,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信众都看向他,有些人用目光谴责他竟然打断如此神圣的时刻,有些人则窃窃私语疑惑这个年轻人和修女的关系。
原本东京教会的司祭一般由男子担任,而从前的山田神父颇得人心,现在却被一个修女替代,已经让许多信众有些不满了。
不过,这位言峰修女的气质非比寻常,她对神学经典研究透彻,回答信徒的问题也丝丝入扣,从没有让信徒找到贬损她威严的机会。
即使在日本这样男尊女卑的社会里,一些自大的男性也只能在背后弄嘴弄舌说些“只是个女人”这样的话。
“言峰修女,您不要在意那些男人的话,他们只是觉得由一个女人为他们传道感到自卑罢了。”
“有您在,我们这些女人也感到很骄傲呢。”
这是部分女人们的声音。
无论如何,不管是男人们的鄙夷和否定,还是女人们的骄傲和肯定,对绮礼来说,都没什么不同。
绮礼面不改色地讲完了最后一段,信众们开始离开教堂,五条悟逆着人流迈着两条修长的腿大跨步走上前来。
“绮礼有没有想我”五条悟肉麻地说,贱兮兮地把头凑过去。
教堂里还留下了几位信徒,都看着白发少年亲密的举动,眼神里都是不赞同,“这个年轻人和言峰修女是什么关系”“言峰修女要洁身自好啊”,他们会这么想。
甚至在之前就有妇女向绮礼小心翼翼地进言“言峰修女,您还是单身吗其实前任的山田神父是一位很绅士的男子。”
“我已经结婚了。”
这不是绮礼找的借口,而是突然从她脑海里冒出来的记忆。
她曾经结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