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像样了,自己来小堂屋领罚。”
谭秀才没有再动手打他,粗暴地罚他抄书,边抄边要他背,谭青文很怕他,和他说话舌头怎么都捋不直,唯唯诺诺愈发让谭秀才火大。
青桃洗干净碗筷烧水给他们泡茶端过去就见谭青文像个小媳妇似的站在桌边,低眉顺目,毕恭毕敬。
“青桃,过来坐着”
青桃点头,翻起桌上的茶杯倒茶,谭秀才顺势翻开桌上的书与青桃道,“你大哥骄傲自满,觉得自己明年院试绝对能过,给他瞧瞧你的本事。”
谭秀才教青桃写字读书就发现她很有天赋,字称不上工整好看但笔画流畅像握笔多年的手写出来的字,读书堪称过目不忘,读两遍就会背诵了,不仅会背,意思也记在心里,谭秀才翻的是孟子。
这本书谭秀才没给青桃讲过,纯属试试青桃的天赋。
他问了四个问题青桃全部答对,谭青文脸色胀成了猪肝色,而沉浸在女儿天赋异禀的谭秀才心情大好,挨个挨个问青桃,像和人探讨文章认真聆听分析,他还翻了有难度的几句,“仁则荣,不仁则辱今恶辱而居不仁,是犹恶湿而居下也。此话何意”
谭青文的脸色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了,这个问题是他翻开书谭秀才就甩过来的问题,他回答不上来,青桃能比他能耐不成
幸灾乐祸的看着桌面,竖起耳朵准备听青桃牛头不对马嘴乱说。
青桃不假思索,“仁就光荣,不仁就耻辱现在的人既厌恶耻辱却又居于不仁的境地,这就好像既厌恶潮湿却又居于低洼的地方一样。”
谭青文的脸倏地全白了。
谭秀才看到他心里的气又来了,耐着性子问,“你觉得你三妹如何”
谭秀才咬牙不做声,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自诩聪明科举要比谭秀才走得高,过了县试名声大噪令人备受欢迎,谁碰着他不称赞他几句他以为自己是谭家最聪明的人,万万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养在乡下的青桃竟比他更聪明。
谭青文难以接受,拿过谭秀才手里的书考青桃,“所以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见孺子将人于打,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此话何意”
读完这几句,他呼吸急了起来,眼神紧紧锁在青桃脸上。
再难懂的文章在青桃这都会解释出个大概意思来,这话太长,她让谭青文重新读了遍。
“你自己想。”谭青文攥着书的手泛白,语气极冲。
这时,窗户边蹿出个脑袋,谭青槐双手扒着窗棂眼睛圆溜溜的看着谭青文,“大哥,你太欺负人了吧,三姐跟着爹读了不到半个月的书,再聪慧也不可能句句都懂,你故意为难人呢,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那你说说这话什么意思”
他一直蹲在窗户下偷听。
说实话,他没料到他三姐连孟子都读过,明明他爹教的是三字经,难道窜书了
谭秀才也想到这点了,不过要挫挫谭青文的傲气,他没有即刻询问,而是顺着谭青槐的话往下说,“是啊,青桃读书没多久,这道题太难了,倒是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不会连这句都不懂”
谭青文顿时冷汗涔涔,转移话题道,“那我考青桃其他的”
他不信,不信谭家同辈孩子里有比他厉害的。
他找出论语,故意挑自己认为难的句子问青桃,青桃不卑不亢不紧不慢,甚至回答得比他理解的更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