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桃猜是不是跟住的人有关系。
妇人们节俭,肯定舍不得花钱买水洗衣服,多是傍晚出门挑水把水缸装满的。
她看到有人往外跑了四五趟,家里必然有个装水的大水缸。
而她和邵氏断然没空挑水的。
刚花的钱必须要花。
她到家,邵氏坐在院里纳鞋底,廖晓言笑晏晏坐在旁边,针线篮子搁着五颜六色的线,见到她,脸上瞬间有了光彩,“青桃妹子回来了啊,婶子给你做新鞋呢,城里流行兰花鞋面,我让婶子给你做呢。”
邵氏哪儿会绣花,更不论兰花了。
她说,“我穿鞋不讲究的,耐脏就行。”
乡下人都是这样的,春夏秋多是穿草鞋过的,即使有双布鞋,也有选耐脏的颜色,争取多穿几年。
像她爷奶叔婶,鞋子几乎都是黑色的。
年前她给她奶买了双绣花鞋,她奶高兴归高兴,私底下也念叨过鞋子不耐脏。
“城里可不容易搞脏”话出口,廖晓就想到自己惨不忍睹的新鞋了,嘴角耷了下去,目光不由自主落到青桃脚上。
青桃穿的是双藏青色的鞋,颜色款式老气横秋的,比她那双弄脏的鞋差远了,心想果真是乡巴佬,入乡随俗的道理也不懂,就青桃脚上这双鞋,出门都没人肯和她做朋友。
她立即端出温柔大姐姐的态度道,“城里的路都是石板路,除非是雨天,否则脏不到哪儿去的。”
青桃嗯了声,“我有两双。”
是郭寒梅做的,花样子赶不上城里细致,却也好看。
这话落到廖晓耳朵里,觉得她嘴硬,心底嗤笑了声,话锋一转,问青桃,“青桃妹子去哪儿了”
太阳暖和,照在身上舒服得紧,廖晓许久没有坐在宽敞的院里舒舒服服做针线活了,故而心里瞧不起青桃,说话的语气仍是好的。
“买水去了。”
浣衣巷没有井,水都是从外边来的,秦家有推车,关系好的都借她家推车用,打水倒也轻松。
想着她们刚来,花钱大手大脚,不赞同看着青桃,“那得花多少钱啊,你们家有推车,运水方便,而且花不了多长时间的,像我四嫂每次都跟秦婶子合力挑水”
说到自己懂的,她声音拔高许多,“这用水是有门道的,吃的水和用的水分开。”
吃的水是井水,哪怕自己挑也要花钱买,用的水去河边弄,河水不要钱。
巷子里的人家都是这么做的,每天能省不少钱。
如果全部用井水洗衣服怕是别想挣到钱了。
这点青桃还真不知道,不过很容易就想得明白,她说,“我家卖吃食的,用河水不太好,索性我家用水不多,全部用井水也没啥。”
“浪费啊。”廖晓说,“省下的钱可以买其他了,不要以为几文钱不算什么,积少成多,每月下来可不是小数目。”
这是先搬来巷子里的人告诉她们的。
廖晓深信不疑。
“晓晓说得是。”
廖晓以为邵氏要附和自己,露出得意洋洋的脸色,哪晓得邵氏护着青桃,“青桃说得也对,咱家情况与你们家不同,如果用水分开,弄混了怎么办”
做买卖最要紧的就是风评,风评不好,在哪儿都挣不到钱。
清水镇的生意三弟妹接手后生意没差就是风评好的缘故,风评好,哪怕换了人其他人也乐得接受。
要不就三弟妹的抠抠嗦嗦的性子,哪有人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