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这么远,青桃都闻到手绢的香味了。
她纳闷,“我爹会来这种地方”
“怎么不会。”秦娘子振振有词,“是个男人就管不住自己的腿,你再不进去,没准待会你爹就给你带个二娘出来。”
说话时,秦娘子伸着脖子往大堂里瞧,难掩急切。
青桃没捅破秦娘子心里的担忧,也没为谭秀才说话,只道,“那我就在这等他吧。”
这条街的灯笼红红绿绿,光线称不上明亮,两侧是卖脂粉的铺子,这个时辰,里边的男客不少,青桃推着车过去,吆喝两声,“卖包子了”
她没进过这条街,往日钱栗树带着她,要么往集市去,要么往宅子多的巷子走,钱栗树不来后,她亦保持这个习惯。
往脂粉铺走不到两步,被秦娘子摁住了。
秦娘子摁着车板,“来这儿的都是些不务正业的,怎么会买你的包子,你还是想办法把你爹喊出来。”
“我爹应酬呢。”
考试过后她爹就绷着神经,外边人赞美越多,他压力越是大,生怕下个月成绩退步,被同窗们耻笑,要不是她娘说她爹连续两晚不睡觉写文章,青桃都不知道这件事。
高处不胜寒,她爹该是害怕了,偶尔出来应酬,她并不反对。
哪怕喝酒的地方登不上台面,不做错事就行,她说,“顶多半个时辰我爹就该出来了。”
话声刚落,就看谭秀才脚步虚浮的跨出门,粉衣姑娘怕他摔着,伸手扶了把。稳住身形后,谭秀才笑着挥手,“多谢了啊,我没事”
姑娘缩回手,脸上笑眯眯的,“爷下回又来啊。”
谭秀才黄头晃脑的,想说这种地不是他该来的,眼角瞥到个熟悉的身影,怀疑自己喝多了眼花,抬手在空中抓了抓,不甚确定,“青桃”
面前的青桃有好几重影,他能认出她,还是青桃身上墨蓝色的围裙。
围裙上鲜包子的花样子是他写的。
尽管字也重影了,谭秀才还是认出是自己的手笔,嘿嘿笑着想走过去。
脚下不稳,咚的栽到了地上。
青桃疾步上前扶他,“怎么喝这么多”
“青桃,真是你啊。”谭秀才双颊酡红,眼神迷离,但神智还残存了几分,“你秦叔他们说孙老爷过寿,死活押着我来,我没办法”
他舌头是麻的,说话费力得很,害怕青桃听不明白,手探向腰间,把荷包取了下来,给青桃,“你装的铜板我没花。”
秦柏他们花十五两给孙老爷买石头的事儿他记忆犹新,担心自己着了道,将荷包捂得死死的,酒桌上脑袋晕乎乎的,但谁问他话,但凡要他点头说好的他都闭嘴沉默。
可以说非常有戒心了。
青桃看他确实醉了,把他扶到推车上坐着,找绳子将蒸笼绑在推车上,确定不会倒了,才让谭秀才靠着蒸笼休息。
秦娘子左看右看也没看到秦柏身影,急得团团转,“秀才哥,我家秦柏呢怎么就你出来了”
谭秀才双眼闭着,“秦柏他们还喝着酒呢。”
“那你怎么出来了”
“我头疼。”
谭秀才没有说谎,他是真头疼,从小到大没喝过这么多酒,便是家里请客,他也是点到即止,不敢往死里喝,毕竟是读书人,发酒疯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