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被教导过要敬重霍朗,不可以不礼貌,但虎头仍然觉得有时候霍朗真的很可怕。
还是赶紧回家认错,承认鸡蛋是他偷吃吧
虎头吸着大鼻涕,哭丧着脸跑出巷子。
冬季昼短夜长,天色很快暗沉下来,下地干活的人们相继回家,知青点也到了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候。
堂屋大门虚掩,宋书瀚顶着一张被风吹得皲裂发红了的脸坐在门后,“今天补完油菜苗,年前就没别的事,明早可以睡个好觉了。”
“哪睡得了什么好觉冷都冷死了的啦。”李凌源在门口蹭掉鞋子上的泥,推门进屋顺势坐到了宋书瀚身边。
外面太冷,不想顶着风去那边屋拿杯子,李凌源就顺手拿了宋书瀚的,提起炉子上的水壶往里倒了一杯水。
热水飘出袅袅烟雾,李凌源也不嫌烫,“呼呼”吹了两下,就小口小口抿着喝了起来。
宋书瀚无奈叹道“竹筒杯那么多,你再拿一个做上记号放这边用就是了,怎么每回都拿我的”
“嘿嘿”李凌源不尴不尬笑了笑,一边拖鞋一边道“我忘记了嘛下回我就晓得了,别生气,别生气哈”
宋书瀚不是很计较这些,就是有时候有点无奈,李凌源拿走了他的,那他就得再回去拿。
李凌源也是吃准了宋书瀚的性子,知道宋书瀚不会生气才会经常这样耍赖,要是换做莫北,他可不敢。
宋书瀚无奈晃晃脑袋,余光看见李凌源脱去鞋袜的脚,不由转过视线专注看了两眼,登时轻“啧”一声,细长剑眉跟着皱了起来,“你脚怎么成这样了”
李凌源脚又红又肿,尤其是脚指头,本应该是细长条形状的,现如今一个个冻得圆溜溜的,个别脚指头泛着青紫,隐约地还能看出一些血痂。
“就是一点冻伤,没得大事。”被宋书瀚问起,李凌源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他脚趾动了动伸腿到炉子边缘取暖,憨憨似的乐呵呵道
“我听说了,队上好多穷人家不舍得置办鞋子,冬天下地还穿草鞋呢,那脚上的茧子恨不得半寸厚有些个冻伤厉害的,你猜怎么着那皮从脚指头到脚后跟整块整块的皮往下脱”
“你说那脚底露着嫩肉,穿那么糙的草编鞋又踩在刺拉拉的泥巴、土坷垃上头,人家咋坚持下来的呢”
“你自己都这样了,还有心思管别人怎么坚持下来的”
“我这不是感慨吗”李凌源梗着脖子道,说着话又弓着腰去挠脚指头去了。
冷的时候脚丫子冻得麻木,基本感觉不到痒,可一暖和起来就不行,他那脚指头上的血痂就是这么来的。
许是围着炉子身体都暖和过来的缘故,李凌源身心都懒洋洋了起来,不禁开口感慨道“我算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咱们基层的农民群众是真的不容易,咱们要学习介种精神,要是能忍耐坚持下来,宋书瀚,以后咱们肯定能成大器”
“别拿抠脚的手拍我。”
“嘿你介个人”
宋书瀚白了李凌源一眼,“不说这个了,要不咱俩今晚挤一挤睡一张床得了。”
盖两床被子的话,应该不至于那么冷。
莫北那边是不用担心的,他那儿有家里寄来的厚实的被子,除了被子,还有军大衣来着,要是夜里还觉得冷,把军大衣搭上又能顶一床被子。
宋书瀚说完,不等李凌源回答,坐在堂屋桌板借着煤油灯光亮看书的莫北忽然开口“那床就那么点儿大,一个人都翻腾不开,两个人怎么睡”
宋书瀚目光转向莫北,细想一下觉得莫北说得也是实情,于是就问“莫北,你有什么想法”
莫北翻书页的手微微一顿,仿佛经过考量,他给出了两种选择
“跟女知青们商量一下,咱们暂时搬来这边堂屋睡,或者这两天就去镇里买炉子。”
李凌源经济条件不必莫北和宋书瀚,琢磨了一下举手道“那要不跟女同志们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