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东宫殿外,看着这片本属于自己的皇宫,语气里带着一些轻松,最深层却藏着失去一切的悲伤。
李白鲸笑道:“我想起父皇曾经对我说的话。”
“什么话?”
韩约蹙起眉头,来到他身旁,一只手扶住额头,神情变得模糊而又凌厉,似乎在两种极端的状态下切转,时而恍惚,时而清醒……随着自己修行境界的拔高,琉璃盏内能够符合条件的身躯越来越少,有些直接在烈日之下灼烧炸裂,有些则是被两股截然相反的气流压为齑粉,这具“稚童”是比“书生”更加精粹的容器,只不过美中不足,是精神力的转移还有缺陷,不能在琉璃山外时时刻刻保持清醒。
二皇子看着远远天边,逐渐上升的一缕光芒,劲风伴随着曙光吹拂而过。
韩约皱起眉头,伸出一根手指,按住自己眉心,稚童的眉心燃起一股虚无火焰,犹如青灯古盏,稳定的洞破空间——
两人的四方,燃起一扇星火门户。
“若一无所有,又何惧一死?”
二殿下感受着天都穿街而来的狂风,一道又一道的黑衣,长袍,弩箭,在宫殿屋檐上空升起,长夜的尽头,这些箭镞对准了他。
而宫内极高的那一处古塔,一个腰挎油纸伞的黑袍男人,单手扶着宫殿钟塔塔尖,站在光明与大日之下,黑衫沐浴黎光,面无表情与一男一女对视。
“我已是一无所有之人了。”
李白鲸望着远方钟塔上站立的宁奕,轻声道:“回去之后,就开战吧。”
……
……
葛清被执法司的持令使者带走。
屋阁外的长街迎来光明,葛清从未觉得有哪一夜,比今夜还要漫长难熬,也从未觉得有那一日,比今日的黎明还要灿烂。
日出的朝阳,蒸发了昨夜雨水,肃杀了旧冬的严寒,直至坐上马车,葛清才有一种幻觉……天都似乎变好了。
这种好,很难用言语去形容。
如果准确来说,应该是变温暖了?
寒冬与长夜一样难熬,但总归会过去……算一算日子,的确到了春至之时,街头的冰渣化了,叽叽喳喳的雀鸣响起来了,这一切都让人恍惚。
例行公事的完成了执法司的对答,对方询问了自己和黄执交往的具体事宜,然后释放了他……一份红字证明交到了葛清的手上,他被证明是无罪的。同时还有一份关于“黄侍郎”的案卷也被交到了他的手上。
礼部侍郎黄执,勾结叛党,意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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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私贩官盐,耕牛,私自与东境琉璃山联络,并且谋划了天都郊外鬼修谋逆杀人的几桩大案……证据确凿,而且逻辑严密,至此葛清不得不相信,自己所谓的“恩师”真的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而监察司当场歼灭黄执也是依照律法行事,毫无过错可言——他们在黄执的屋宅中发现了好几具抽干人血的尸体,这位侍郎投靠东境之后默默修行鬼道功法,为了拔高境界,与鬼修勾结,从荒域运来了几个花季少女,来满足自己的私欲,黄执还有人妻之喜……屋宅里发现了几位面目不明的尸体,男人已被风化,女人亦是被邪法吸干,案卷的最后标注,天都城内部分官员被调遣离职,离奇失踪,便证明与黄执有关,这位礼部侍郎利用职权,专挑颇有姿色的女人下手,而这些女人则是被证实是那些小官的妻子。
具体手段……已经不用再说。
葛清浑身生寒,只觉得脑海里被一道霹雳劈过,这一切让他觉得恐惧。
“葛大人?”路上的一位同袍,同样是人微言轻的小官,看见葛清这副模样,忍不住上前搭话,“您这是怎么了?”
葛清打了个哆嗦,苦笑道:“没什么,一夜失眠……”
“您知道吗,天都变天了!”
那个同袍拉着葛清,欣喜道:“还记得之前大家传得沸沸扬扬的‘监察司’吗?”
葛清神情如遭雷击,想起那位组长临行前的交代,警惕道:“监察司……怎么了?”
“监察司是真的!”那位同袍,与自己一样穷酸的书生,神情激昂,“这帮烂人弄得天都鸡犬不宁,四处捕风捉影,害得朝堂一片死寂……”
葛清听着觉得一阵害怕……为什么这个家伙敢如此议论监察司……他望着来来往往的街人,自己从执法司出来,发现大街小巷都贴了公告,许多人都在围观,这样的言论似乎并不会招惹祸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