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银子。”
“凭什么?”
“破解地道迷宫,其实很简单。”她继续悠然道:“星空,真的好美。”
这回,他抽了一下唇角,这个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他很想把她的这股得意劲儿给掐死。
她看出来了,地道线路纵横复杂,本就是根据天上星宿以及奇门八卦布置的一座迷宫,机关密布,向来有进无出。
白衣女子想用蛮力破解闯过去,但一直无果,而她去过两次,对线路有一定熟知,如若他那时不把她打晕,说不定她悟出得更早,找出破解之法于她并不难,难怪她回宫多日,去天一阁倒是勤快。
她向他瞧去,那铁青煞白的脸一清二楚,得意轻笑:“王上,你可见过经济崩溃?”
“见过。”他缓道:“物业不通,买卖不存。”
多年前,东明帝一死,天下轰动,有不少私下言论,东明帝并非禅让,而是皇甫以丞相之高位,谋算篡位,几国分割据势,自然也不再臣服晋国,自此天下大乱。
夏朝毗邻代渠、媵越、晋国,与这三国之间的交伐从未停止,耗损了夏朝大部分财力物力,父王宫中宠妃众多,她们奢侈无比媚俗庸华,荣耀与家族世族挂钩,她们背后的世族趋利附势,贪赃枉法,榨压夺取,哪怕他这太子都得忍让三分,偏偏父王总被蒙蔽,夏朝由此渐渐衰败,至于经济商贸都是世家贵族的玩物,穷人连斗米都买不起。
玲珑查过许多文献,大半也了解,那都是过去九年的事了,说道:“王上刚继任时,百业萧条,王上为解决此困境,极其重视商贸便利,对从商的限制放的很宽松,冥栈容便是因此趁势打入夏朝,以矿业起家,财累万金,后来又开始伸向其他产业,控制收购。据我所知,容家家业方方面面涉及,矿类有金银铜铁玉盐,制造有茶业、纺织、车船、酒酿、家木,农业则有五谷粮食、果林、蓄畜,渔业,家业如此庞大,也令我很震惊。”
这些南宫祤也知道,当年容战,年仅十七便有如此的经商天赋。他记得曾与容战接触过两次,如若不是龙海出事,容战前来投诚,可能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容战,会是龙海世子。容战把身份藏的太好,甚至避过了他的耳目。
不知她为何提这些,南宫祤问道:“你想说什么?”
“容战的出现,给了夏朝前所未有的商贸盛世,这样一个人,偏是晋国人,弃之可惜,杀之可惜。”她淡淡道:“王上信任冥栈容吗?”
“不信,则不用。”
“冥栈容能力很强,却甘为你所用,若说他是为了保命,我却不信,他没有必要向你投诚。”她笑了笑:“我很欣赏王上的用人不疑,但冥栈容却不一定忠诚,王上真的不疑,他是否私藏祸心?”
南宫祤不知她又在玩什么,当然也不会忘记,龙海冥家曾经听命于她,冥栈容可以说也算是她的属下,但两人已经结怨,否则冥栈容也不会刺她一刀,还盗她军事图纸,逃来夏朝。他终是缓缓道:“我信他。”
“颠覆一个国家的社稷,不一定非要用暴力的战争,用文雅一些的方式也不错。”她合了合半开的眼皮,轻飘飘道:“若冥栈容敢不忠,说不定会有一场商贸劫难,能动摇国之根本,王上,您说呢?”
南宫祤心底存疑。
经济崩溃,冥栈容的能力与财富。
谁敢保证冥栈容是否有留一手。
他脑海思虑半顷,身边这女人总是三言两语便能让他慌乱。如若投诚是假的,如若上交容家财产是假的,如若她与冥栈容生怨是假的,那么,这算不算她送了一个人明目张胆的安在他身边?
今夜,他也睡不着了。
玲珑翻了身,见他这苦大仇深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王上,我只是睡不着,和你打比方开个玩笑,别太当真,不然有人以为我给你吹耳边风。”
南宫祤拉了拉被辱:“确实是玩笑。”想他这诺大的夏朝,怎会因为区区一个商人而经济崩塌,绝不会。
玲珑又端端正正的躺着,继续盯着房梁,说道:“星空很美,有时我看着看着,便觉得那是一副版图,囊括天下子民,万千河山,各国诸王,无不想纳为己有。可这天下之主,难做。”
“若是简单,岂非人人都可做。”
玲珑笑了笑:“如今晋国、夏朝与高骊不相上下,王上为何不与高骊王商量商量直接称帝,与晋国三帝并存。”
南宫祤扭头望她,极为惊讶她会提出这样一番建议,天下也只有她胆敢这样妄说了吧,他微沉嗓音:“称帝并非儿戏,若天下皇帝多如是,只会乱了皇家正统。”
“天下从未有皇家正统,纵古改朝换代,都是强者说了算。”她继续道:“我方才提议,并非是要王上真正称帝,王上不妨派人出使高骊,以此探一探高骊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