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硕兵过湟河,回到唐兴,莘迩已近猪野泽。
千里沙海,用不惜累废大量配马作代价,回程用了不到七天。
出发时八月中旬,回到王都谷阴,九月中旬。
前后将近一个月,半数的时间在沙漠,半数的时间在征战,尤其回来的这几天,时间紧张,莘迩根本顾不上打理自身。
回到王都,入宫城的时候,他浑身上下脏污不堪,胡须杂乱,头发数日没洗,迎风冲沙,脏得成绺,把发髻散开的话,不用怎么收拾,就能如鲜卑人那样,弄成满头小辫了。
半道路上,莘迩接到了另一道王令,叫他还都以后,立即入宫。
故此,他连兵马都来不及亲自安置,才到谷阴,就匆忙忙地赶到灵钧台来了。
通报过后,陈荪出来迎他。
陈荪面色沉重,带着很深的忧色。
两人一边往宫里走,莘迩一边问道:“接到王令,我就立即回师了。王令如此紧急,可是主上?”
陈荪点了点头,说道:“你回来的正好。大王召内史宋公等人晋见,宋公等人刚到。”
氾丹、麴硕、莘迩料得一点没错。
令狐奉伤情恶化,这些天又几乎如他才受伤时那样,整日陷入昏迷,一天醒转不到半个时辰,明眼人一看皆知,他命不久矣。想来前些日的精神尚可,大约应是短暂的回光返照。
小半个时辰前,令狐奉从昏迷中苏醒,召内史宋闳、大农孙衍、中尉麴爽、牧府别驾宋方、牧府治中氾宽,还有曹斐、督府的右长史张僧诚,以及王国傅张浑等一干文武重臣入见。
从他初次醒来到现在,他从来没有一次召过这么多的臣子,如那张浑,他更是仅在除张道将为世子友时,召见过他父子两人一回,其它时候一次没有召过。
陈荪推断,也许他是要托孤了。
进到令狐奉的寝宫。
宋闳等人都已经到了,共有十一个人。
内史、三卿、牧府和督府的三个长吏、王国傅以外,还有督府的右司马唐艾,刚上任不久的世子友张道将。十来人列拜在令狐奉的床榻下,正在听令狐奉说什么。
莘迩与陈荪各找到自己的班次,拜入人群其间。
莘迩不知令狐奉在与宋闳等说什么,只听到他最后的一句问话:“卿等依按典礼,着速办理!”
宋闳等人伏拜,多时无言。
殿内气氛凝重。
莘迩心道:“令狐奉说了什么?宋闳他们怎不回应?”
令狐奉咳得好像肺都要咳出来了,他断断续续地问道:“孤的令旨你们没听到么?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说话!……宋闳,这件事交你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