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弗匈奴的兵士竞相攀援。
守卒们在箭雨之下,搬来檑木,顺着云梯滚下,从行炉中取出烧化的铁水,朝下泼洒。
攀城的铁弗兵士或被檑木砸翻,或被铁水烫伤,惨叫声不绝於耳。
这个时候,如从护城河的南边远望,可见如似蚂蚁攀墙的铁弗战士,一个接一个,纷纷坠落。
城南秦军主阵之中,蒲獾孙的身边,站着个不到二十岁的铁弗青年。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然其心中却在滴血。
这个青年就是赵兴。那被逼头拨攻城,消耗守卒的兵士们,可都是他的族人,可都是他的部曲,可都是他在当下这乱世中,存身立命、攫取富贵的本钱!
蒲獾孙全然没有在意赵兴,注意力都在城下。
他全神贯注地关注战况,瞥到撞车也被推到了城门处。
但是撞车才撞了城门没两下,蒲獾孙瞧见,一个身披重甲的守将就带着十余个兵卒、民夫,抬着一架铁撞木到了城门的位置上边。
铁撞木是一种下为支架,上悬铁首沉木,使用轱辘或绞车控制其上下的守城器械,专用於打击撞车、木驴等攻城器械。
蒲獾孙知道,那辆撞车保不住了,遂把目光移开,仍看向去了攀城的铁弗兵卒身上。
城门上露头那个守将是屈男虎。
屈男虎亲手绞动铁链,将铁撞木释放,直坠到下头的撞车上。撞车外包铁皮,但铁撞车亦是铁头,在冲击力下,那撞车顿被砸坏。民夫们丢掷雉尾炬,把那撞车烧着。
撞车下的铁弗兵卒有的被砸死车下,有的仓皇逃走。
你来我往,城上、城下激斗不止。
第一轮的攻势在一个时辰后停下。
铁弗的战士稍微退却,休整了半个时辰,随之,相同的场景出现,第二轮的攻势展开。
从早晨到入夜,一整天,秦兵的三面攻势没有断绝。
入夜之后,秦军的阵地点燃火把,把城外映照得如同白昼,竟是夜攻不休。
城南的那三千二百个铁弗战士,轮番上阵,苦战一日,几未得歇,既已精疲力尽,又伤亡颇重,乃有百余兵士,不顾如同夺命的鼓声催逼,掉头回跑,试图撤离战场,却在护城河那四条通道的南端,被督战的秦军甲士射死小半。剩存的跪倒地上,乞求放过他们,回应他们的只有箭矢。
主阵中的赵兴,闭上双眼,不忍看之。
战至半夜。
蒲獾孙总算是鸣金收兵,罢了今日的攻势。
……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第九天,直到第十天,也即莘迩接到曹斐、田居军报的这一天,也即麴球站在城楼,极目四眺,触目所见,城外人山人海,全是秦兵的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