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迩哈哈大笑,说道:“放心吧,朱石,等你哪日有病时,我一定会乞请太后,把那几位医士也派去给你诊治!一定叫你小病一日好,大病三日愈!而且愈后,亦如我这般精神十足。”
“罢了,太后的恩典,我怕无福享用。”
到达四时宫外的朝臣渐多,众人都注意到了莘迩与氾丹两人的“边走边聊”,远处看去,只见莘迩笑容满面,氾丹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两人对话不断,而且两人身体与身体的距离很近,居然给人了一种他俩似乎相当亲密似的错觉,搞得不少人心中纳罕,便频频目注过来。
氾丹注意到了这些视线,懒得与莘迩再多说,加快脚步,闷头直往宫中进。
莘迩也加快步伐,依旧紧紧跟在他的身侧,一边走,一边说道:“朱石,慢些、慢些,我病才好,腿还有些软,走不得太快。”口中这么说,步伐却是龙骧虎步,端得走了个虎虎生风。
入到宫内,沿宫道而行,过几座小殿、游苑,到了四座主殿之外。
时已入秋,上朝的地方换到了秋季用的“刑政白殿”,现下初秋七月,具体上朝的地点是在刑政白殿三座殿中的左侧一殿。如前文所述,此殿之主色调是白色,在周围其余青、红、黑三座不同主色之大殿和附近各色花木的映衬下,琼宫玉殿一般,十分的素雅洁净。
进到殿中,氾丹总算是甩掉了莘迩。
氾丹立在殿内中的左手边,莘迩到了他自己的位置,殿内的右手上首站定。
麴爽、张浑、陈荪、黄荣、曹斐、孙衍、羊髦、傅乔、张僧诚等群臣络绎进来,各至己位站好。待应该参与此次朝会的大臣悉数俱到,殿中御史核点过人数以后,报将上去。没等多久,左氏、令狐乐二人即从殿后的门内入来。群臣拜倒相应。左氏、令狐乐坐到丹墀上的主位。
就由一个内宦,代左氏、令狐乐下达令旨,说道:“太后、大王驾到,有事上奏。”
高充也在殿中,便出列说道:“臣高充有事奏禀。”
殿中众臣在接到旨的时候,和氾丹一样,都已得到通知,皆已知了这次临时的朝会,正是为从建康返回到都的高充而召开的。黄荣等早已知晓高充向左氏、令狐乐禀报的那件“重要的事情”什么,氾丹等还不知道,知道的面色不变,不知道的无不凝神贯注,等他道出。
左氏轻启丹唇,说道:“且奏。”
高充行礼毕了,手捧一卷圣旨,大声说道:“臣前遵太后、大王令旨,出使建康,进贺新天子登基,赖太后、大王神德,幸不辱使命。今臣自建康还至王都,带回了圣旨一道。”
左氏已经看过这道圣旨了,便说道:“你读给诸公听听。”
高充应诺,展开圣旨,侧身向群臣,遂开始读诵。
氾丹等倾耳细听,前边、中间,这些圣旨的内容可以忽略过去,都是些套辞、套话,认可了定西对大唐的忠诚、赏赐令狐乐了一些回礼,如此而已,最后一段的内容却乃是关键。
听那高充读道:“皆言定西以一陇之地,抗举世之胡,西则西域胡国、北则柔然、东北则拓跋鲜卑、东则氐蒲、南则吐谷浑鲜卑也,诚哉斯言!而虽处窘迫之境,犹坚战不已,闻汝国使高充,备述征虏将军莘迩一意进克中原,光复神都之志,朕心嘉之,今拜莘迩使持节、督陇秦河沙四州及汉中等地军事、征西将军,侍中如故,赐金、缎各若干。”
这段话一出,殿中登时沸腾。
倒也不是有人敢大声说话,然交头接耳者比比皆是,殿中执法御史不得不出来维持秩序,在其严厉地责备、乃至进言弹劾之下,沸腾的气氛这才被制止下去。
氾丹神色变幻,心道:“果然是从建康搞来了有利於莘阿瓜的圣旨!征西将军、侍中如故且不说,使持节和督陇秦河沙四州及汉中等地军事,这两个官衔却是……,如按此旨令,岂不是不仅我定西军权,甚至我定西二千石以下官员的性命,自此就都要尽归莘阿瓜之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