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公之意,是在何处?”
莘迩笑道:“千里,你来说。”
唐艾心道:“第一层意,自是希望借此名正言顺地出兵,指挥河、秦诸军,打上一两个胜仗,以立新军府的威名,然后借此威名,一则,稳固明公现有之权势,让谷阴的大王、氾丹等人知晓,虽是明公‘已非王臣’,可明公依旧在我定西军中一呼百应,且依旧是我定西的定海神针;二来,便是捎带打压一下也下到河州的麴爽,……只是此中意思,不宜与老麴多言。”
数日前在征西将军府,莘迩说正瞌睡,蒲茂递个枕头来,又说他这么说的原因是他正要“以攻伐关中为务”,实际上,他给高充、宋翩等吏讲说的这个原因只是表面上的说辞,“枕头来”此语所意者,正是唐艾心中想到的这“一层两点”。
唐艾就省过这层意思,说道:“明公之意,应是在慕容瞻此人身上。”
麴章越发迷茫,说道:“明公之意,应是在慕容瞻此人身上?使君,此话何意?”
唐艾不作解释,问莘迩,说道:“敢问明公,不知艾猜得对不对?”
莘迩瞥了眼与麴章同样一脸茫然的宋翩,叹道:“知我者,千里也!”与麴章、郭道庆等说道,“我此亲率兵,来攻天水、略阳,其意如千里所猜,非是单为策应援助肤施,也非是为取天水、略阳,正还是为了慕容瞻!”
麴章说道:“章愚钝,敢请明公明示尊意。”
莘迩说道:“你们在秦州,与慕容瞻、秦广宗交战多时了,麴将军,我且问你,你觉得慕容瞻、秦广宗两人何如?”
麴章说道:“秦广宗不识战,不足一提,慕容瞻却不愧鲜卑名将之称,果是知兵能战,我等与他数次交手,以使君之智谋,而犹不能大胜之,诚然是我军之强敌也。”
“不能大胜之”是句美化之辞,事实上,唐艾与慕容瞻交手多次,胜负差半,顶多算是打了个平手。
莘迩说道:“不错,你们以往与慕容瞻、秦广宗的历战,千里都详细地写成军报,禀与过我,慕容瞻此人,确然是我军之劲敌,但是,麴君,我再问你,慕容瞻他是个什么人?”
“他是个什么人?……他自是鲜卑人。”
莘迩笑了起来,说道:“正是!麴君,慕容瞻虽然善战,可他有个致命的弱点,即他非氐羌之种,而是一个国灭降秦的鲜卑降人!我闻关中之地,近来颇有谣言,说鲜卑欲反,……”
话到此处,莘迩略止话头,於诸吏中,目光落到了一个光头和尚身上,便是释法通,笑对他说道,“这个谣言之传播四起,我已闻千里说了,其中甚有大和尚你的功劳,‘鱼羊食人’云云,堪称谣言之上者也!你这笔功劳,我给你记下了。”
释法通诚惶诚恐,说道:“微末之劳,贫僧怎敢妄求明公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