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这是奶奶在那个崩塌的雨天,临上那辆丰田车时,亲口对容修说过的话。
没想到,会变成遗言。
就在今晚之前,容修都计划好了,就算因为“劣迹艺人”的事,乐队最终不能得到群众的宽恕、谅解和认可,他也不打算放弃。
那就不出道好了,单飞是绝不可能单飞的,这辈子也不可能,放弃理想也不可能——安顿了乐队的其他人,他和白翼还可以重新来过。
继续在LiveHouse登台也好,去艺人广场卖唱也罢,从井子门到东四,从京城到外地,南上北下,在哪儿跌倒,在哪爬起来就是了。
就像少年时,一把吉他,一把贝斯,大不了去浪迹天涯,天地之大,总会有一处容身之所。
这些日子,容修总想起,当初拍摄《治愈日》,众人调侃“顾影帝像竹子”时,那人在醉意微醺在自己耳边念过的那首诗——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老实说,以前读时并没太大感觉,但当时那人醉眼朦胧注视过来,一字一句对自己说出这些话,给他的震撼不可谓不大。
突然很喜欢。
他想,就是它了,以后可以当座右铭。
凌晨三点的别墅静悄悄的,容修站在白翼的房门前,在那儿犹豫了一会。听见房内传来轻微的轻鼾声,他没敲门,便打算转身离开。
这时隔壁传来门响。
容修侧头看去。
沈起幻轻声开门,一身睡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咖啡杯,望向他:“回来了?”
容修迎过去,瞟了一眼卧室内,关着灯,书桌上电脑开着,旁边电子琴也还亮着指示灯,“怎么还不睡,天快亮了。”
“睡不着,写曲子,你不是交给我原创任务了么?”沈起幻并没像从前那样侧身给他让路,他站在房门口,“今晚的白翼,让我有了一点灵感。”
容修也没有进门的意思,朝隔壁扬了扬下巴,“他怎么样了?”
“睡下了,哭的厉害,劲臣给他哼了首歌儿,一下就哄睡了。”沈起幻说。
容修微愣:“顾影帝给他唱歌?”
沈起幻一板一眼地说:“是摇篮曲,月光光照地堂,劲臣唱的好,三十岁的人居然像小孩似的,脸上还挂着泪,听着听着就睡了。”
说到这里,沈起幻垂眼笑了笑。
老实说,从小在优渥的家庭中长大,身为超级富二代,从未遭受过什么挫折和怠慢——人生中没有低谷,自然不存在激潮,而DK的这些故事、白翼的遭遇,让沈起幻的内心中起了大波澜,灵感来得汹涌,情感呼之欲出,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抒发欲。
沈起幻回过神,把咖啡杯递过去:“估计很快就会完成,到时“”修改润色,就靠你了。”
“好。”容修接过马克杯,凝着他的眼睛,缓缓上前半步,“如果,这事过不了,你会离队么?”
沈起幻微仰头看他,“我们有合同。”
“可以解约,给你赔偿……”
沈起幻闻言一愣,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词,“你有过这种念头?解约?你想和我解约?”
“的确这么考虑过。”容修直言道。
“事情爆开时,你从没和我聊过这个话题,我以为,以我们的关系不需要聊,”沈起幻嗓子发哑,仿佛受到了伤害,一瞬不瞬注视容修的眼睛,“你,居然……怎么,能这样,我们不是partner吗?”
容修皱了眉:“前途未卜,我只是不想耽误你。”
“所以?兄弟有福同享,有难时就一拍两散?你以为我是这样的人?”沈起幻也上前半步,心口几乎撞上他的,“你把我当成什么?”
容修:“……”
沈起幻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