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鑫昶想起,乐队兄弟夸张地说过:咱们队长是神啊。
可是,容修不是神,是活生生的人,是血气方钢的汉子。
是人就会有缺点,会有脾气,会有倾诉欲,会有忍耐的极限。
会难过,会脆弱,会疲惫,会爆发,会失去理智。
所以,一念之差,就可能会犯了无法挽回的错误。
可他却从容地控制住了自己,在爆发的边缘,强忍着怒火,作出了大家所期望的样子。
一定很难受吧。
记得小时候,也有那么一次,孔鑫昶想起,那时候的容修只有十三岁,在爷爷的茶馆里,一位素质低下的暴发户客人辱骂了小服务生。不管小服务生怎么道歉都不行,后来,孔老爷子出面了,笑呵呵地免了他的单,但是,那人仍然没完没了,甚至还对老人家骂骂咧咧的……
发生那件事的时候,正值少年时期的容修,就像现在这样,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他只是静静地坐在窗边,怀里抱着吉他,突然就开始弹琴唱歌了。
当时的孔鑫昶正在气头上,简直是一脸懵逼啊。
后来,怎么解决的,孔鑫昶记不太清了,反正那个暴发户再也没有去过爷爷的茶馆就是了,而且,那人开的手机店突然就倒闭了,整个井子门都没有再见过那人的影子。
孔鑫昶问过孔老爷子,孔老只是笑呵呵地咕哝了一句:谁知道呢,问花容月貌吧。
再后来,接触久了,孔鑫昶终于明白了,当时的容修,原来是在生气啊。
——他在生气。
而且非常愤怒?
想到这里,孔鑫昶又看向容修的脸,他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闷声不吭地低头下楼梯。
*
容修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等在走廊里的富耀,那位津沽市来的大哥。
“你终于下来,没事吗?”富耀简直快急疯了,还给一个京城的朋友打了电话,可是那边又没有门路,他小声问,“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你招了吗?”
容修一听这话,差点笑出来,却还是难掩心中的诧异,真的没想到,今天才认识的大哥,说了不到半小时的话,竟然一直在所里等着自己出来?
容修笑道:“什么招了吗,净胡说,当心祸从口出。”
富耀捂了捂嘴,“对对,看我这人……”
容修简单地给富耀介绍了孔鑫昶,至于已经走进办公大厅的两位长辈,他就没多做介绍了。
此时,在办公大厅的人都还没有离开,袁科交代完了事情经过,正端端正正坐在桌前,桌上的茶水也凉了,看见孔方毅他们到了,不祥的预感让他哪里还有心情喝茶侃大山?
小民警们也严肃在岗,前任所长的到来,让他们全都紧张起来,张鹏飞什么性格,平时就是一铁面黑脸啊。
见人下来了,不等别人反应,袁科噌地从椅上窜起来。
“孔主任,真是惭愧,您这么繁忙,还劳烦您亲自过来。”袁科颤抖着双手,热情地迎了上去。
孔方毅的手轻轻碰了他一下,板着脸说:“事情我已经了解了,实在太恶劣了。”
袁科瞥向往大办公室走的容修,义正言辞道:“是啊,实在是恶劣……”
“玩忽职守,营私舞弊,损毁公文,殴打市重点合作单位总负责人,简直是国家蛀虫,令人发指!”孔方毅声音慢慢拔高,“我一定会在市委会上汇报本次事件,相信领导一定会严肃处理本次事件的相关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