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几乎半躺下来,歪头望向车窗外,他看见湖面上映着星光,发烧下耳朵在轰鸣,张了张口想问他,为什么不回酒店,却发现嗓子冒烟地疼。
不等他开口发出声音,劲臣忽然打开了车门。
砰地一声,驾驶室的门关上了。
容修被震得脑袋嗡嗡响,抬眼望向车窗外,他以为对方来了兴致,或是心情不好,想要站在湖边看夜景,散散心。
但劲臣却没走开,他只是转过身,走到后车门,站在车门外。
借着皎洁的月光,劲臣望着车内坐在黑暗里的容修。
容修强撑着,想坐直些,却没有起来,只是眨了下眼,透过车玻璃,和车外那人对视了一会。
没等他挪动身子,车门就被劲臣拉开了。
容修半躺在后车座,眼前模糊,见那人上了车,倾身贴近了过来。
关了车门,小灯一暗,车内一片漆黑,亦是一片静寂。
容修长腿长身,躺在后车座,几乎没有躲避的空间,见眼前的男人贴近了,他虚弱地往后仰了仰。
劲臣俯在他身上,捉住他手腕,举过他头顶,将他的手摁在车玻璃上。
容修过于吃惊,一时间有点懵,身子太虚了,没挣脱开。
月光下,劲臣吻他。
安静中只有低低的呼吸声,从耳底到脖子,从轻啄到啃咬,劲臣咬住他滚烫的喉结。
腕上的力道极大,挣扎不开,容修面色通红,虚弱无力,渐渐放弃了。
只是仰躺着,任他发火,由他宣泄。
应该发火的。
在这场干干净净的恋情中,面对着干干净净的爱人,自己配他不上。
劲臣撑起身子,凝视着他的眼睛,什么也不问。
两人不发一言,在黑暗里久久对视。
直到容修目光涣散,略显无措地,往一旁垂了垂眼眸,然后他避开了劲臣的审视。
容修避开了视线。
那双总是喜欢专注看人的迷人眼睛……先避开了视线……
劲臣心情跌入谷底,喉咙间酸涩,在这场博弈之中,没有胜利者。
劲臣哑声很轻,“你的脑子里,一直在想别人。”
容修微怔,“……”
劲臣缓缓松开他的手腕,一字一句地问:“容修,你爱上别人了?”
容修愣住,摇了一下头,也不知对方看见了没有,只觉到身上的人热乎乎的,让他浑身没那么冷了。
脑袋里稀里糊涂,根本没办法和爱人打机锋,光是摇摇头,脑中就嗡嗡作响。
唇擦过他耳廓,劲臣皱了下眉,使了力就要起身,“烧得厉害,我们去医院。”
容修突然抬手,揽住他腰,将人往身上带,没什么力气,声音也很轻:“别走。”
劲臣凝着他眼睛:“嗯?”
容修唇色苍白:“我……有话说。”
实在难以启齿。
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人在生病时,心理防线也随之降低。
劲臣点头,就等他说。
过了好一会。
劲臣见他开不了口,贴了贴他滚烫的额头,心疼道:“等你想说的时候,和我说吧,只要你说了,我就听你的。”
容修犹豫了下,从他的小牛皮黑包里,拿出了一条领带。
柔软的质地,真丝缎面,亮银色。
容修抖开领带,蒙住了眼睛。
这让劲臣想起,当初的“一块红布”。
劲臣手臂发抖,险些支撑不住身子,声音有些发慌:“容哥……”
已经多久了,好不容易让他面对了自己,陪他度过了无法面对同性恋的难关,容修怎么又这样了?
车内安静,容修呼吸有些重,嗓音很低很低地笑了下。
眼前一片黑暗,人在黑暗和病痛里,变得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