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依稀听到了喊声,何一鸣明显地愣了愣,下意识朝人群中望去,看见那个男人蓬头垢面地迎了过来。
何一鸣脸色大变,回手拉着女孩就要走,却被奔过来的盛夏拽住了衣袖。
“何一鸣!”盛夏喊他。
何一鸣大惊失色,半天没有回应:“你……你怎么……”
“你不是在大西北吗?”盛夏嗓子哑透,看了看他身边的女人,哽咽地说,“我倒是要问你,你怎么在这,这个女生是谁?”
女孩看向何一鸣,又奇怪地打量盛夏,脸上露出“神经病吗”的表情,问盛夏:“你是谁啊?”
“我……”
围观的人群里,盛夏望向何一鸣,张开口发出声音,却顿住了。
摄像机镜头里,何一鸣目光闪烁,惊愕又略带威胁地瞪着盛夏。
而盛夏他的目光里,带着哀求,还有一丝丝希望的火苗,如同十三年前年少时一般,他哑声唤他:“一鸣……”
“我不认识他,他一直缠着我,说要和我搞对象,”何一鸣眼神闪烁,不安地躲闪着,当着人群的面,对身边的女孩说,“就是上次我说的那个同性恋,有天晚上还跟踪了我。”
周遭一片哗然!
元宵灯会一瞬间变成了审判大会。
那女孩恍然大悟,对盛夏说:“我是他老婆,死变态,能不能要点脸?”
盛夏眼前一黑,一时间大脑竟然一片空白:“……何一鸣……”
“变态!”“同性恋啊!”“我靠!”“兔子啊!”
有小男孩在问:“妈妈兔子是什么?”
“别问,好恶心的!”女人回答。
元宵节的花灯里,三十二岁的盛夏耳鸣了。
晕眩中,眼前一片昏花,众目睽睽之下,他感觉到有小孩拿起什么东西打在他身上。
盛夏摇摇晃晃,有一瞬间的不清醒,他的眼睛什么也看不清,他想扑到何一鸣身上,和他好好对质,但是,他很快就被周围人群指指点点地包围起来。
“玻璃精,这种人怎么还敢在大街上乱晃?”
“呸!有家的也搞!”
“简直不是人!恶心死了!”
人们都表情狰狞,盛夏听不到他们在骂什么。
众人指责中,盛夏在惊慌中笑了出来,四周再也找不见何一鸣的身影。
脑子里什么也想不出,他不知道何一鸣到底哪句话才是真的——未婚?将来要结婚?大西北?煤矿?瓦斯爆-炸?
为什么……
我也是人啊!
生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对不起。
盛夏推开围堵他的大婶,逃离了人群,一路跑一路摔,他想,何一鸣不能再回来了,所以,明天我得去找工作了。
盛夏跑出灯会公园的大门,一路往租房的方向跑,逃到漆黑的小胡同,他实在是太难受了,弯下腰呕吐了一会。
——“就是他,盯了两个月了,肯定是他,以前那个俱乐部的头牌啊!”
这时候,身后追来一群痞子,笑嘻嘻地对他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