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你妈在你小时候就一直要把你送人养,你都还是要选择跟她?”
好像家庭带给她的痛苦,早已经不是一件事两件事的疼痛了。他们二者都是在天平上拼命地增加他们的分量,多一点或者是少一分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自始至终,她不在左边的盘子就必定要落在右边的盘子里。她不想因为选择了一个盘子,就对立另一个盘子。毕竟,这是她生命的摇篮,是她心灵依附的必然体。
她放弃父亲,从心理上来讲,还有一个隐蔽的畏惧心理。每每她脑海里回忆起他跟小姨在楼下所说的话,她的心就发来阵阵颤栗。她因此而畏惧成年人的世界。她用她囫囵的认识来解读着人性:
到底是性的本身是圣洁的,还是性的孕育是圣洁的?如果说是性的孕育是圣洁的,那么,有了孕育何需再重复性?如果性的本身是圣洁的,那么,人们又何必要求广泛地演绎——性?如果它的本身不够圣洁,那么,人们又何必要一味地去“媚”于性?
这是任何人不能给她的答案。当然,她耻于请教任何人。边疆落后区域没有生理卫生课程。她的成长是恐慌的。她恐慌他暴怒的性情是否莫离出未知的人性。
贾中华的脸色难看极了。贾杰敏心底发出战栗。她央求他不要离婚。眼底闪过一缕光色。他说:
“可是你母亲让你央求我的?”
沉默。她摇头。
收拾情绪。他说,今天的离婚早年你爷爷就已经预测。
贾杰敏深感震惊。贾杰敏震惊的不是预测的准确性。贾杰敏震惊的是几乎对立了大半辈子的夫妻却以高度一致的观点来维持预测的终结。
贾中华大有命运拨弄的落寞感。可是,他并不想改变。
仿佛一切都成为了定格。
接下来便是双方商谈。吕玉仙唯一提出总站住房必须由她继续居住,且写进了条文之中。离婚判决书下来,贾杰刚、贾杰敏傻眼了。因为他们二人分配跟随贾中华。
吕玉仙这样对二人解释:
“我反复想了,你们二人现在都还在念书,都需要费用。跟你爸爸会好很多,因为他有工资支撑。”
一场家庭拔河比赛。夫妻二人正对决。吕玉仙穷尽全力感觉还是不支。她央求贾杰刚兄妹二人上阵加入进去,以四敌一。然而,随着进程的推移,她却一撒手带领贾杰玲离开了。她扔下惯性“倒”下的二人,任由呆若木鸡的贾中华云里雾里。她告诉他们,她不想陪他们玩了。她必须自保。贾杰刚很快从失落中调整走出。因为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便可以毕业脱离家庭出去。
贾杰敏却又一次落差。既然如此,又何必要来撕裂她的内心呢?既然撕裂争起到她的天平盘子里,她又为何撒手以至于让她失重?或多或少,她认为她不够地道。她历来以她自认为的方式教授生活的课程,那么,她只好憋屈着在她认定的课程里消耗她哀怨的情绪了。正是在这样不断的憋屈扩撑中,她肺腑可容纳的容量悄然发生着变化。
缘分是只怪异鸟。缘来缘集,缘散缘离。可是,贾家缘散却不能缘离。原因很简单,尽管贾中华凭借离婚判决书向总站申请住房,房管科却以不能解决回复。
产权公属。未房改。吕玉仙手扬判决书确立居住权。一个红眉毛,一个绿眼睛,仿佛罐子里两只斗战的蛐蛐。不时,以辣椒投放。即刻,迎接上去,一番厮杀。仿佛仅仅是一个小肢体动作或者一句微不足道的话语,即刻便会引发新一轮海啸。
风浪过后。一艘破船沉静在深不见底的海平面。浸泡。任由海水蔓延。贾中华出门不知去向。吕玉仙则一屁股坐到麻将桌至夜深人静。
入夜。贾杰敏进里屋与吕玉仙同床。贾中华居住在堂屋围栏。吕玉仙夜归穿堂而过。贾中华发出讥讽咒骂声。吕玉仙回绝你再没有权利。贾中华只能以走路吵吵说事。
白天。厨房公用一个火炉。厨房狭小却分出两套锅灶。碰撞。金属发声。仿佛锅里“煮”出的就不再是米饭,而是不断的争斗发出的枪林弹雨。赵玉泉提醒。贾中华效仿。贾中华指出吕玉仙作,赌桌的危害没有权利要求儿女将来负债。
吕玉仙嘴上虽然还击,心里却是无底。躺在床上,她让贾杰敏第二天放学回家烧饭同桌。贾杰敏狐疑。贾杰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