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浔哪怕做碗面都要摆的好看,一口白瓷细碗,汤色淡黄,面卧在汤底,上头是半条完整的黄鱼,几点葱花。
他端来一个小木桌,边上立灯架,两碗黄鱼面摆上头显得色泽诱人,阿夏鼻尖里都是黄鱼的香,抽了双筷子先夹起几根面。
碱水面的好吃在于它很有韧劲,一点也不绵软,筋道顺滑,面沾满鱼汤那股味,吃的阿夏尝过一口后,吃了小半碗面才停下来喝口汤。
盛浔熬出来的汤头更偏向本味,料加得不多,黄鱼骨是什么味,他的汤就是什么味,鲜味自然。
鱼肉是阿夏最喜欢的,炸过的鱼皮很酥,鱼肉稍微用筷子一夹就落一大块,沾着汤落到嘴里最好不过,最要紧的是不用担心会吃到鱼刺。
夜里是静的,除了风声,屋里只有两个人闷头吃面的声响,两人缩在一方小桌子旁,偶尔喝汤时会头碰到头,不过也无人在意。
于春末的夜里,要天黑,屋里只亮盏灯火,吃一碗好面,只这样阿夏就觉得满足。
喝完最后一点汤,靠在小木凳上不想动弹,但她的嘴巴却没歇下,“这面比我阿爹烧得还要好。”
她说的是实话,她爹烧面讲究浓油酱赤,色要重,味要浓,清淡口有时也要加点酱色,有种大开大合的意思。
可盛浔的面跟他人一般,要淡,要鲜,适合阿夏的口味。
他正收拾碗筷,闻言笑道:“那下次再给你做。”
“我来洗吧,”阿夏看他拿着碗走到灶台边,还有点不好意思,大晚上不睡觉让人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现下还得人家来善后。
她再懒,脸皮也没有这般厚。
盛浔没答应,他说:“你坐着吧,我洗得很快。”
他确实洗得很快,两口碗而已,其余灶台用过的东西,早在做完后他就顺手洗了。灶台擦得锃亮,地上落了点东西,一点不含糊,拿起扫把整个地都给扫一遍。
与阿夏眼里没活相比,盛浔只怕是过于勤快。
全部做完后,还不忘将桌子给摆回原位,拿巾子擦干净手,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阿夏,我送你回去。”
“啊,”阿夏确实有点困了,不过她还记挂着之前应下的事情,“你不是说要我陪你去个地方吗?”
“隔日吧,”盛浔看她时不时垂着头,就晓得必然想睡了,不忍心折腾她。
“那成,可不是我赖账啊。”
她站起身来,还要强调一番。只不过今晚走了太多路,腿脚发软,且她穿的鞋子好看,底却薄,走了那么多路,磨得她脚生疼。
没走几步疼得厉害,她又不好意思说,只能磨磨蹭蹭往前挪。
盛浔脚长走路也快,走到门口才发现她没有跟上,又折返回去,语气关切,“怎么不走了?”
“我脚疼。”
阿夏睁着大眼睛看他,憋出一句话。
他也没说为何不早点讲,只是问她,“有没有出血?”
“没有,”阿夏发誓再也不穿这样的软鞋走远路,又说,“破了点皮。”
“那你能还能走吗?”
他明知故问。
“不带上脚我能自己走。”
阿夏打趣自己一句。
“那我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