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深切的恨意维持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被突如其来的饥饿感深深地给打败了。
齐文斌饿了。
他从来不知道饥饿原来是这样的滋味,小时候他就父母的掌中宝、齐家的命根子。后来讨了老婆,那个粗鲁的女人更是把他当做是天神一样的尊敬。
后来齐文斌考上了万松书院、又搭上了邱家的大小姐邱玉婵,他使计弄走了他的第一个女人同时也是他的原配妻子。
在跟邱玉婵逃亡的那些日子里,虽然官家的大小姐不如他的第一个女人懂事服帖,但是她有钱啊
那段日子,甚至可以说是齐文斌物质生活最好的时光了。
就是被当做犯人压进监牢里的那段时间,起码他吃喝是不愁的吧
那些人不想他死、想留着他、折磨他,所以就算不会给他吃全部的东西,也会留一点食物给他、吊着他的命。
也就是到了外面,他本来手无缚鸡之力,如今又被折断一手一脚,迄今为止没被饿死,多亏他愿意放下尊严去乞讨。
齐文斌本来还心有不甘,但只有真的经历过差点被饿死的滋味儿的人,才会明白尊严,它算个屁
只可惜远山县的富足仅限于自给自足,能拨给他们的同情心是有限的,这里不止有他一个乞丐,但他却是为数不多的、能讨到银子却保不住银子的人。
现在齐文斌已经有经验了,讨到能吃的东西就尽快吃完。讨到钱就碗里放一点、身上存一点,这样才能成功地把藏在身上的钱带回去。
他总不能一辈子都靠乞讨卫生吧
今日有人能多给他两个铜板,他就能多在身上藏一个
所以抬起头来的时候,齐文斌笑得很真心。
这些虚伪的人,做了好事不就是为了得到他们的感激吗
可是这一抬头,齐文斌就彻底懵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不就是害他落入这个境地的罪魁祸首吗
“邱玉婵”他猛地从地上挣扎了起来
别看他如今断了一手一脚,可是他这样生活得久了,虽然还是打不过那些会抢他银子的人,但是从地上挣扎起来这种事情,动作却是能够利索得超乎他们的想象。
邱玉婵确实被突然暴起的齐文斌吓了一小跳,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早在齐文斌要往她身上扑的时候,站在她身旁的马文才就反应极快地一脚踹出。
齐文斌还没来得及教训他眼里的这个贱女人,就被踹得小飞出去。
他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闷的声,只觉得自己的肋骨都要被人踢断了。
“哦,原来是你啊。”邱玉婵掸了掸身上可能被他扬落的落灰。
“我说齐郎,”她假装深情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当初你去取那一千两金子的黄金,结果却一去不回。我还以为,你是带着金子跑了呢。”
邱玉婵这话可算是死死地戳中了齐文斌的肺管子,“贱人你这个贱人你竟然还敢”
他第一个词的话音刚落,刚刚还在震惊这两个人竟然还是认识的马文才就被他狠狠地气到了。
如果不是邱玉婵拦了一下,恐怕齐文斌的肋骨真的就要断了。
可是这样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却愈发刺激了齐文斌,他费力地咳嗽了两声,然后大声冷笑出来,“怎么,难道这位就是你勾搭到的新姘头他知道你只是我一个肮脏的乞丐丢掉的破鞋吗”
马文才看向他的目光里,已经泛起了冰冷的杀意,可是邱玉婵看向他的眼神里,却变得愈发微妙起来。
可能是成过婚、身后又有追兵、前面又有青楼这个选择的原因,齐文斌其实并没有碰过邱玉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