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婆子尖声道“瞧瞧这么大点的孩子都会说谎了,你们樊家可真是好家风啊她自己都点头了,这会儿又摇头”
“你给我闭嘴”樊长玉一声冷喝,声音如暴雪瞬间盖过了康婆子尖利的嗓音。
康婆子早上泼了那盆淘米水,见樊长玉默不吭声,还当她是个好拿捏的,此时突然被樊长玉这么一吼,懵了一下,瞬间更尖锐地大叫起来“还有没有天理了大伙儿看看啊,她樊家人好大的气焰啊,把我孙子摔成这样,还理直气壮起来了”
阁楼上,谢征都被那尖锐的叫骂声吵得耳朵疼,不耐拧起了眉。
这市井老妇都这般聒噪的么
正心烦时,便听得那女子冷且锐的嗓音“继续嚷,你看我会不会把你倒插着扔潲水缸里去”
樊长玉眼角眉梢都透着冷意,今晨忍了康婆子,是她心中的确愧疚自家的仇人带来的祸事,这会儿康婆子想蹬鼻子上脸,她可不惯着了。
康婆子被樊长玉盯着,心头没来由地一阵发怵,她赶紧朝看热闹的人群看去,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利用围观的人给樊长玉压力。
樊长玉似乎早就知道她这点伎俩,冷冷道“你跟宋家那老妖婆天天在背后编排我当我不知么我名声反正已被你们编排得差到这份上了,你不会以为我还会忌惮旁人怎么看吧我真要动手,你觉得这些人里会有几个冲出来拦着”
这话打消了康婆子最后一点念头,她咽了咽口水,往日骂街骂上一整天不带喘气的一张嘴,这会儿跟被针缝上了似的,愣是没再憋出一句话。
樊长玉这才蹲下问胞妹“刚刚阿姐问你有没有推虎头,你为什么点头了又摇头”
长宁黑而圆的一双葡萄眼已经泛起了红意,白胖细嫩的手指攥着自己衣角道“我是推了他,但他太胖了,我没推动,他来追我,自己滑倒从台阶上摔下去,才把门牙摔坏的。”
康婆子顿时又嚷上了“我家虎头说就是你推的”
樊长玉一个眼神冷冷扫过去,康婆子这才又禁了声。
樊长玉继续问胞妹“宁娘为什么要推他”
小长宁低着头,豆大的泪珠子瞬间就从眼眶里滚落出来“他揪我头发,抢我的松子糖,还往我身上洒水,说他阿嬷早上才泼了阿姐一身淘米水去晦气,我是丧门星的妹妹,也要泼水去晦气”
听完这番话,樊长玉脸色已冰寒得可怕。
赵大娘气得眼都红了,她就说樊长玉今早回来鞋子和裙摆怎么都湿了,原来是被这老贼婆泼了淘米水。
那淘米水是动土了驱煞去邪的,她在樊长玉路过后泼淘米水,这得是多恶毒
赵大娘咬牙切齿骂道“你这死了都没个棺材板的腌臜老货,你嘴上不给你自己积德,也给你儿孙积点德吧也不怕将来见了阎罗王被钩舌头。”
康婆子先是有些心虚,但几十年来嘴上不饶人惯了,下巴一台就忍不住咄咄逼人道“我怎地不积德了她爹娘是我害死的不成这两日她家死的那些人,也是我杀的么如今这镇上,还有谁不晓得她是个丧门星也就你跟你家老头这没人送终的,才巴巴地收留那灾星一家,也不怕有朝一日自己也被她克死了。要我说啊,她樊家就该早早地滚出这条巷子,谁知道她家的仇家什么时候再寻来”
“你”赵大娘被气得直哆嗦。
樊长玉用拇指抹去胞妹脸上的泪珠子,缓缓站起身来,眼神如冰刀“我便是要克,那也得先克你这老不死的”
她冷笑“要我搬出巷子,凭什么凭你这一嘴的唾沫星子烂肉会嚼舌根么既然这般怕,你怎地不自己搬走”
康婆子语塞,指着樊长玉还想回骂,却听樊长玉继续道“还有,管好你孙子,他下次再敢动我胞妹一根头发,他哪只手动的,我把他哪只手砍下来”
康婆子的孙子对上樊长玉那个凶戾的眼神,当即吓得瘪嘴大哭,鼻涕眼泪齐飞。
康婆子把自己孙子护在身后,色厉内荏道“吓唬小孩子算什么”